医疗室内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冰冷的白色光线从头顶倾泻而下,将金属器械照得惨白发亮。沈清弦躺在多功能诊疗床上,手腕、脚踝和前额连接着数条冰冷的传感线,连接着周围嗡嗡作响的精密仪器。几名身着白色制服、面无表情的医疗官正在操作台前忙碌,屏幕上瀑布般刷过复杂的生物数据和波形图。
全面深度检查,比想象中更彻底,也更具侵入性。
冰冷的扫描光束滑过身体,带来细微的酥麻和刺痛感。精神力潜流扫描仪像一个无形的罩子笼下,沈清弦能感觉到一股微弱但持续的力量试图探入他的意识深处,这感觉如同被冰冷的触手抚过大脑皮层,令人极不舒服。他放松身体,任由那股力量“扫描”,同时将绝大部分意识沉入识海深处,紧紧包裹住核心的神魂与系统小九,只留下最表层、属于“沈清弦”这个Omega的、虚弱、惊慌、混乱的精神波动。
“生命体征稳定,但多项生理指标低于Omega平均基准线,伴有轻微营养不良和应激性激素紊乱。”一名医疗官看着数据,语气平板地汇报,“体表擦伤与撕裂伤已处理,无感染迹象。旧伤…肩部有未完全愈合的软组织损伤,推测为近期钝器撞击所致,恢复情况…尚可,但肌肉力量与协调性极差。”
另一名医疗官调出基因图谱,眉头微蹙:“基因序列二次复核完成。确认编号O-0731,沈清弦。基础基因模板为Omega,但…部分调控区域存在不活跃的隐性序列,活性极低,无法判定功能。精神力阈值…确认E级,波动微弱且不稳定,符合F级潜力的伴生特征。未检测到任何非法基因编辑或精神操控痕迹。”
负责精神力扫描的医疗官也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精神力潜流扫描…未发现异常波动或外来精神印记。但…他的精神屏障异常‘薄弱’,几乎不设防,这在高压力环境下很罕见。更像是…天生缺乏构建有效精神防御的能力,或者说,潜意识里没有‘防御’这个概念。” 这解释了他为何在审讯中显得如此“脆弱易读”。
几名医疗官交换了一下眼神。结论似乎很明确:一个彻头彻尾的、符合档案记录的、虚弱且普通的低潜力Omega。除了那过于巧合的“运气”和略显异常的精神屏障状态,找不出任何疑点。
就在这时,医疗室的门无声滑开。
一股冰冷的、带着硝烟与星辰气息的凛冽感侵入室内,瞬间压过了消毒水的味道。医疗官们立刻站直身体,肃然行礼:“元帅!”
顾夜冥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那身墨黑的近身作战服,勾勒出挺拔而充满力量感的身形。银发束在脑后,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如同冰雪雕琢而成的脸。紫眸扫过室内,最后落在诊疗床上的沈清弦身上。
沈清弦在他进来的瞬间,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随即更加放松,甚至微微瑟缩了一下,将半张脸埋进诊疗床冰冷的白色衬垫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怯怯地看向门口,又在触及顾夜冥目光时惊慌地垂下,长睫颤动。
完美的、受惊Omega的反应。
顾夜冥没有理会医疗官,径直走到主操作台前,目光落在那些滚动的数据流上。他的视线快速扫过生命体征、基因图谱、精神力波形…每一帧停留都不到半秒,却仿佛已将海量信息摄入眼中、脑中分析完毕。
“全部数据。”他开口,声音比医疗室的空气更冷。
“是!”为首的医疗官立刻调出所有原始数据和详细分析报告。
顾夜冥修长的手指在光屏上滑动,放大某个精神力波形的局部,又调出爆炸前后B-3区的监控记录(虽然大部分损坏),与沈清弦的叙述逐帧比对。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精准到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医疗室内落针可闻,只有仪器运行的嗡鸣。沈清弦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探针,一遍遍扫过自己,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开审视。
终于,顾夜冥的手指停在了基因图谱某个极其偏远的非编码区。那里有一小段序列,呈现诡异的、几乎平直的沉默状态,与周边活跃的基因节段形成鲜明对比。
“这段序列,”顾夜冥的指尖点了点那处,“来源分析。”
医疗官一愣,连忙操作:“回元帅,这段是…是基因组中的‘垃圾DNA’区域,通常不表达任何功能,在Omega群体中普遍存在,但如此长的沉默片段确实比较少见。初步溯源…与古地球时期某个已消亡的少数民族基因库有微弱关联,但无法确定具体来源。其功能…未知。”
顾夜冥沉默了片刻。紫眸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数据流闪过。他关掉了基因图谱,转而调出了一份截然不同的文件——沈清弦从出生到现在的全部行为轨迹、医疗记录、社会关系网络,甚至包括在孤儿院时期的零星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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