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站的入口是一道被强行熔开、边缘参差不齐的金属闸门,黑黢黢的洞口如同巨兽受伤后张开的嘴,散发出混合着金属冷却后的焦糊味、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令人脊背发凉的黑暗侵蚀气息。
渺渺如同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滑入其中。
门后是一条宽阔但异常寂静的金属回廊。墙壁是冰冷的暗银色,材质与外部相同,上面布满了整齐排列的嵌入式灯带,但大部分已经熄灭,只有少数几段还在顽强地散发着幽蓝色的、勉强照亮前路的光芒。空气凝滞,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冰冷尘埃感。
回廊内并非完好无损。墙壁上布满了能量武器扫射留下的焦黑痕迹,以及某种巨大而锋利的爪子撕扯出的深刻凹槽。地面上偶尔能看到早已干涸凝固的、呈现出不祥暗紫色的血迹,从溅射的形状来看,绝非人类。
这里发生过战斗,而且异常激烈。从痕迹的新旧程度和能量残留判断,时间应该就在近期。
渺渺的心提得更高。她收敛所有气息,将符文之力维持在最低限度的感知状态,如同一个幽灵,沿着回廊小心翼翼地向深处潜行。她的目标很明确——那股黑暗侵蚀气息最浓郁的方向,同时也是整个观测站能量波动相对最集中的区域。
穿过几条岔路,避开几处明显有能量陷阱残余波动的区域,她来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这里像是一个主控室,规模比星槎残骸里那个要大上数十倍。环形的墙壁布满了无数熄灭或闪烁故障警告的屏幕,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晶体管道和金属线缆连接而成的复杂主脑结构。
然而,这个主脑显然遭受了重创。部分晶体管道碎裂,线缆被扯断,裸露在外的接口闪烁着不稳定的电火花。整个主脑散发着一种“濒死”的悲鸣般的不稳定波动。
但即便如此,它似乎仍在某种备用能源的支持下,断断续续地运行着。
渺渺的目光立刻被主脑中央,那块相对完好、仍在投射出混乱光影和刺耳杂音的巨型晶体屏幕所吸引。
她谨慎地靠近,尝试将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探寻意味的符文之力,如同探针般,接触主脑的一个完好的外部接口。
嗡——!
仿佛被这外来的、带着“秩序”与“净化”特质的力量刺激,那混乱的屏幕猛地一亮!大量破碎的、扭曲的、夹杂着尖锐警报声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强行灌入渺渺的感知!
【…警告!…外围防御阵列失效!…未知高能反应入侵!…】
【…战斗记录…单元T-11至T-49…信号丢失…爆炸声与金属撕裂声…】
【…识别到…高浓度…深渊侵蚀性能量…模式匹配…“腐化先驱者”…数据库访问失败…】
【…核心数据库…正在被强制访问!…权限冲突!…防火墙失效百分之八十!…】
【…“潮汐源头分析”数据包…“钥匙碎片能量签名库”…正在被下载!…数据流被截断的警报…】
破碎的画面在屏幕上疯狂闪烁: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笼罩在黑雾中的狰狞怪物;巡天司护卫单元英勇抵抗却纷纷被撕碎融化的场景;以及……最后定格的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模糊不清、周身缠绕着浓郁如实质的黑暗气息的身影,正站在主脑的核心操作台前(正是渺渺现在的位置!)。他/她的身形被黑雾笼罩,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他/她的一只手按在操作台上,强大的黑暗能量正如同病毒般侵入系统,疯狂下载着数据!
就在这模糊影像即将消失的刹那,或许是因为渺渺符文之力的刺激,影像极其短暂地清晰了一瞬——捕捉到了那个身影的一个微小侧影动作,以及他/她腰间似乎悬挂着一个什么物件,在黑暗能量中反射出一点不协调的、幽冷的金属光泽。
虽然依旧看不清全貌,但那个侧影的轮廓,以及那点幽冷的金属光泽,让渺渺的心脏猛地一缩!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震惊、难以置信和一丝毛骨悚然的熟悉感,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侧影?!或者说,见过类似气质、类似装扮的存在?
是谁?!
是敌是友?!
他/她抢先一步来到这里,强行突破了观测站的防御,目的就是为了抢夺关于“潮汐源头”和“钥匙碎片”的核心数据!他/她拿走了什么?又为什么要拿走这些?
无数的疑问如同沸腾的气泡,在渺渺脑海中翻滚。
而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在主脑因为过载而再次陷入沉寂、屏幕光芒黯淡下去的最后一刻,一段被加密标记、似乎并非巡天司标准日志、更像是某个操作员或研究员匆忙间留下的私人语音片段,断断续续地播放了出来,声音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它们…不是盲目的怪物…它们…受指挥…”
“…那个身影…他/她…能直接控制‘腐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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