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的指尖还抵在青铜碎片上，血丝顺着眉心蜿蜒而下，在鼻梁旁凝成一颗将坠未坠的红珠。他没抬手去擦，瞳孔中的金红星系仍在高速旋转，像一口压到极限的炉子，随时会炸。
苏璃月跪在地上，手指抠进石缝，指节泛白。她左肩那道金色印记已经暗得几乎看不见，可她还能感觉到它在跳——不是脉搏，是某种更深处的东西，像是被唤醒后不肯再睡的根须。
萧红绫靠在一块断裂的碑石边，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她顾不上包扎。披风碎了半边，露出底下凤凰纹身，那火焰图案此刻黯淡如灰烬。
“光柱……变了。”她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三人交握的手掌间，那道由血液与能量凝成的金柱仍在升腾，可顶端已经开始扭曲。原本笔直贯入巨门碎片的光束，现在像被无形的手拧了一圈，顶部塌陷出一个极小的黑点。
黑点不大，却让整个空间都开始发抖。
“不是净化完成。”叶无痕咬牙，“是它在反吸。”
话音刚落，黑洞猛然扩张，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扫过四周。地面裂开细密纹路，碎石浮起，还没飞到半空就被撕成粉末。
“糟了！”萧红绫猛地抬头，看见那块悬浮的巨门碎片边缘正缓缓卷曲，像是被高温炙烤的纸片，“它要塌！”
叶无痕双瞳一缩，识海中金红星系瞬间提速。他左手五指张开，掌心猩红光芒暴涨，直接将体内刚压缩成型的法则流强行抽出，灌入噬魂链。链条嗡鸣震颤，缠住三人腰身，形成一道环形力场。
“别松手！”他低吼，“它想把我们当祭品送出去！”
苏璃月喘着气，额头冷汗混着血水滑落。她抬起手，指尖颤抖地指向光柱核心：“不是送出去……是有人在拉。”
“谁？”
“不知道。”她咬破舌尖，一口带着金光的血雾喷出，瞬间化作三道符文锁链，缠上金柱外壁，“但轮回镜告诉我——这不是终点，是通道。”
话音未落，巨门碎片轰然炸裂！
无数域外天魔虚影从中涌出，扭曲、尖叫，汇聚成一张巨大人脸——半边是叶南天温润笑意的脸，另一半则是布满眼球的漆黑巨面。
“你们以为……净化就能终结？”声音像是从千层铁皮桶里滚出来的，“九重天门本就是牢笼，而你们……正在打开锁链。”
黑洞骤然吸力暴增。
叶无痕脚下的岩石寸寸崩解，整个人被往前拖了半步。他怒吼一声，右脚狠狠钉入地底，肌肉绷紧如弓弦，硬生生止住退势。
“放屁！”他瞪着那张合体脸，“什么牢笼？你怕的是我们走出去！”
“走出去？”那脸冷笑，“上三重位面？那里没有神，只有吞噬一切的齿轮之海。你们连站都站不稳，就想踏入？”
叶无痕没回话，而是猛地转头看向苏璃月：“镜子呢？”
苏璃月脸色一白：“还在。”
她从怀中取出轮回镜，镜面已布满裂纹，边缘焦黑，可中央仍有一缕金光流转。
“准备好了吗？”她问。
“你说呢？”萧红绫突然笑了，伸手抹了把脸上的血，“反正铃铛也碎了，再拼一次又怎样？”
叶无痕点头：“那就一起烧到底。”
三人同时发力，残存的力量再度汇入金柱。这一次不再是压制，而是主动推——把所有能调动的能量，全数砸向黑洞中心。
黑洞剧烈震颤，吸力反而减弱了一瞬。
就在这刹那，苏璃月双手高举轮回镜，眼中闪过决意。
“你说我们是窃取天序？”她冷笑，“那我就让你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因’！”
她松开手。
轮回镜脱掌而出，直坠黑洞。
下一息，金光炸裂！
整片空间被映成纯白，镜面在坠入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因果律波动。画面浮现——
三人被卷入时空乱流，身体拉长变形，穿过一片漂浮着巨大银色齿轮的星域。远处，一座由光构成的阶梯缓缓升起，通向无法看清的更高处。
那是从未见过的世界。
“上三重位面……”萧红绫喃喃。
“不是幻象。”叶无痕瞳孔收缩，“是未来真实投影。”
画面只持续了一瞬，随即被黑洞吞噬。但那一眼，已足够。
“原来如此。”叶无痕忽然笑了，笑声低沉却透着锋利，“它不是在排斥我们……是在召唤。”
“你说什么？”苏璃月喘着气。
“我们一直搞错了。”他盯着黑洞深处，眼神变得锐利，“净化不是结束，是钥匙。这黑洞不是要吞我们，是要带我们上去。”
萧红绫猛地睁眼：“你是说——我们得主动进去？”
“不然呢？”他反问，“等它自己闭合？等下一个‘答题者’来接班？”
他甩出噬魂链，一端死死缠住苏璃月手腕，另一端射向萧红绫。链条自动缠绕，将三人牢牢绑在一起。
“准备好了？”他低声问。
苏璃月点头，嘴角带血，却扬起笑：“早该这么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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