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废弃村落返回烟云城的路上,顾清影的思绪一直沉浸在那枚玉片带来的冲击中。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无法驱散她心头的阴霾。李四的死,吴用的死,刘家的覆灭,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张巨大的网,而那枚刻着残塔与古老龙纹的玉片,便是这张网的核心。它不仅仅关系到顾家的冤案,更牵扯到大炎王朝的开国秘密和国运。
她曾以为复仇只是针对几个构陷顾家的权臣,现在看来,她所面对的,是一股足以颠覆天下的力量。那份所谓的“通敌叛国”罪证,不过是遮掩真相的薄纱。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但同时,内心深处也燃起了更炽烈的斗志。既然已身处漩涡中心,她便要掌握漩涡的走向。
回到“烟云阁”,顾清影没有片刻休息,立刻将自己关入密室。她取出玉片,在烛火下反复端详。玉片的质地温润,触手生凉,那半截塔影和古老龙纹,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秘密。她翻阅了“烟云阁”收集的所有古籍和史料,试图寻找关于“玉玺九片”和“塔引归一”的记载。
“烟云阁”的情报网虽然强大,但在触及皇室秘辛和王朝开国之谜时,依然显得力有未逮。那些记载往往语焉不详,或是被刻意抹去。她查到一些关于大炎开国皇帝“启武”的零星传说,提及他曾得异宝相助,方能平定天下,建立大炎。但异宝究竟为何,却无人知晓。
数日过去,顾清影的密室里堆满了查阅过的书籍,她却只得到了一些模糊的推测。玉片上的“启”字,无疑指向启武皇帝。而那残缺的九层塔影,或许与某个古老的祭祀场所,或者镇压王朝气运的法器有关。她还发现,在一些极为古老的民间传说中,确实流传着“九片玉玺”的说法,据说集齐九片,可得天下。但这些都只是传说,没有确凿证据。
“主子,您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阿力端着一碗燕窝粥走进来,担忧地看着她。顾清影的脸上浮现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她将玉片重新收好,沉声吩咐:“继续查。扩大范围,尤其是那些流传久远的古老世家,看看他们是否有收藏类似纹样的器物,或者关于‘九玉’、‘天塔’的记载。”
就在顾清影为玉片之谜焦头烂额之际,烟云城内又起波澜。城中最大的古董行“聚宝斋”一夜之间被盗,丢失了数件镇店之宝。蹊跷的是,被盗的古董并非价值连城的金银玉器,而是一些年代久远、其貌不扬的青铜器和古旧卷轴。这些器物上,都带着一种顾清影从未见过的奇特纹样,与她手中玉片上的云纹有几分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聚宝斋”的掌柜报了官,但官府查不出任何线索。顾清影得到消息,心头一动。她立即派人暗中调查。很快,“烟云阁”的探子回报,在“聚宝斋”被盗现场,发现了一枚细小的印记,其形状酷似一只盘旋的鹰,爪下抓着一团云雾。这印记,与刘家账册上模糊的云纹印记截然不同,但同样透着古老的气息。
“鹰爪云纹……”顾清影低声念叨,这个纹样让她想起了一些古老的家族图腾,但一时无法对上号。她派人将这枚印记的拓本送往京城,试图通过“烟云阁”在京城的关系网,查找其来历。
就在此时,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烟云阁”的医馆。
那是一个寻常的午后,医馆里病人不多。顾清影正在为一位老妇人把脉,一名身穿墨色锦袍的男子缓步走了进来。他身材修长,面容俊美,气质清冷,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正是萧景辰。
顾清影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她平静地收回手,对老妇人交代了几句,然后起身。
“萧公子,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医馆?”顾清影语气平淡,没有半分意外。她知道,他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萧景辰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仿佛能穿透她易容的伪装,直达她的灵魂深处。他走到药柜前,随意拿起一味药材,放在鼻尖轻嗅。
“顾小姐的医馆,名声在外。连京城来的大夫,都对此地赞不绝口。”萧景辰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他口中的“顾小姐”,让顾清影心头一紧。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是只是试探?
“萧公子过誉了。小店不过是尽力救治病人,谈不上什么名声。”顾清影侧身,挡住他看向内室的视线。
萧景辰放下药材,转过身,直视顾清影。他的眼睛深邃,似乎能洞察一切。“是吗?我听说,顾小姐最近对一些古老的物件很感兴趣,甚至为此亲自前往了北部一个废弃村落。”
顾清影的脸色没有变化,心却猛地一沉。他果然知道李四的事情,甚至知道她去了那里。他到底掌握了多少?
“萧公子消息灵通。”她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好奇而已。”萧景辰走到一张空桌旁坐下,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顾小姐可曾听过‘九片玉玺,塔引归一’的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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