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觉醒仪式带来的紧绷感，像潮水一样慢慢退去。
基地的走廊里恢复了夜晚的宁静，只有应急灯发出柔和的光。
七鱼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和学习，感觉骨头缝里都透着疲惫，但精神却异常清醒。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艾莉西亚提到的源能泉眼和共鸣圣所。
她索性坐起身，披了件外套，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走廊尽头的气密门通向那个连接着外海的巨大泳池。
她想去那里透透气。
深夜的泳池区域光线昏暗，只有模拟月光的灯带在水底散发出朦胧的清辉。
水面平静得像一块深蓝色的绸缎，倒映着穹顶的微光。
出乎七鱼的意料，水池里已经有了人。
艾莉西亚悬浮在池水中央，金色的鱼尾在幽暗的水下缓缓摆动，鳞片折射出细碎的、如同星屑般的光芒。
她没有像白天主持仪式时那样庄重肃穆，而是显得很放松，长发如海藻般在水中飘散。
她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七鱼放轻脚步，走到池边。水声惊动了艾莉西亚，她睁开眼，金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
看到是七鱼，她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睡不着？”艾莉西亚的声音在空旷的水域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水波般的质感。
“嗯，脑子里事情有点多。”七鱼在池边坐下，把脚伸进微凉的海水里，轻轻划动着。“姐，你也没休息？”
“水里能让我更平静。”艾莉西亚摆动尾鳍，优雅地游到七鱼面前，水波轻轻拍打着池壁。“今天的仪式，你也看到了。进展缓慢。”
七鱼点点头。“十分之一的成功率……大家都很着急。”
“急不来。”艾莉西亚的语气很平静，“个体的差异很大。在上古时期，即便有圣所的辅助，也并非人人都能成为强大的觉醒者。只是……过程会平顺许多。”
她看着七鱼，话锋一转：“不过，莉亚，你不一样。你的天赋很高，只是需要正确的引导和环境。如果能找到一处尚且完好的共鸣圣所，你的成长速度会超乎想象。”
听到姐姐的肯定，七鱼心里有点暖，又有点不好意思。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在水中晃动的脚尖。“姐，上古时代的亚特兰蒂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艾莉西亚沉默了片刻，眼神飘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时间和海水，看到了久远的过去。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深沉的怀念。
“那是一座……无法用你们现在的语言完全描述的城市。”她缓缓说道，“它并非完全建在海底，而是与海洋融为一体。巨大的水晶穹顶笼罩着城区，阳光透过海水和水晶，会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街道由会发光的白石铺成，两旁生长着依靠源能存活的荧光珊瑚和奇特的植物。城市中心，是最大的源能泉眼，能量如同呼吸般脉动，滋养着一切。”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水面上。
以她的指尖为中心，一圈柔和的蓝色光晕荡漾开来，水面上竟然开始浮现出模糊但生动的光影。
那是用微弱源能构建的幻象：高耸的、带有螺旋纹路的塔楼，穿梭在街道上的、由水流驱动的交通工具，还有在空中游弋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深海鱼类。
“人们……不，我们，”艾莉西亚纠正了自己的用词，“依靠源能生活。它提供光明、动力，甚至用于艺术创作。音乐厅里，乐师们用能量编织旋律，声音可以直接触动灵魂。孩子们在安全的浅水区嬉戏，学习与海洋生物沟通……”
幻象中，出现了几个小人鱼的身影，她们有着不同颜色的鱼尾，正在追逐着发光的鱼群，发出欢快的、如同气泡破裂般清脆的笑声。
七鱼看得入了神，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个神奇而辉煌的世界。
她能从姐姐的描述和这简陋的幻象中，感受到那种生机勃勃、充满奇迹的氛围。
“那时候……真好啊。”七鱼喃喃道。
“是啊。”艾莉西亚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但那已经是过去很久很久的事情了。灾难来得太快……分离，沉睡，醒来已是万年之后。”
她挥了挥手，水面的幻象如同烟雾般消散。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只有水波轻轻拍打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艾莉西亚似乎想驱散这略显沉重的气氛。
她轻轻摆动尾鳍，向深水区退去，然后对七鱼说：“来吧，莉亚。别想那么多了，游一会儿。”
七鱼点点头，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泳装。
她深吸一口气，滑入水中。
冰凉的海水瞬间包裹住她，让她精神一振。
她心念一动，双腿并拢，一阵微光闪过，化作了与艾莉西亚同源但颜色是湛蓝色的鱼尾。
她在水中灵活地转身，尝试模仿艾莉西亚刚才那种优雅自如的泳姿。
她的动作还带着点生涩和用力过猛，不像艾莉西亚那样举重若轻，但充满了年轻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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