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王家小院的灶台上,锅里的白菜炖粉条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碧华系着那条洗得发白的碎花围裙,熟练地翻炒着锅里的青菜,油星子溅到围裙上,留下深色的油点。
其实啊,碧华一边往锅里撒盐,一边看似随意地开口,你只要把拼音掌握好,基础打牢了。不管将来教什么课,都不会差到哪儿去。
王强正蹲在地上剥蒜,听到这话手一抖,刚剥好的蒜瓣一声掉进了洗菜盆里,溅起一串水花。媳妇儿,你怎么又提这茬?他苦着脸说,我这都多大岁数了,还学什么拼音啊!
碧华关小灶火,转身用锅铲指着丈夫,语气认真:你想想,我们一开始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吗?就像安安现在,连勺子都拿不稳。但随着年龄增长,一点一点慢慢学,现在不也什么都会了?
正在小凳子上画画的安安抬起头,奶声奶气地接话:爸爸连字都念不对!上次还把自行chē自行dōng
王强老脸一红,假装生气地瞪了女儿一眼: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再乱说爸爸不给你买糖吃了!
碧华忍俊不禁,继续循循善诱:所以说,你和安安爷俩共同学习进步,多好的事啊!要是连安安都比不过,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王强把蒜碗往灶台上一放,双手合十作揖,表情夸张得像在演话剧:媳妇!碧华!我的好妻子!好宝贝!你别说了行不行?我学还不成吗?我这就学!
他夸张地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我是真服了你了!平时闷不吭声的,这一开口,句句在理,让人心服口服,无法反驳!简直比我们厂里的老师傅还能说会道!
碧华得意地扬起下巴,手里的锅铲有节奏地敲着锅沿:那当然是因为我说的有道理,实事求是,才能让人服气。要是胡说八道,谁乐意搭理我啊!
不过媳妇,王强凑近些,压低声音,生怕被女儿听见,你得先教会我。不然在女儿面前,我这个当爸爸的太掉价了,怕被女儿看不起。
你呀!碧华用锅铲虚点他一下,又好气又好笑,也太妄自菲薄了!拼音又不难学,找对方法,十分钟就能掌握基本规则。
王强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真的假的?十分钟?碧华同志,你可不能搞大跃进啊!我当年在扫盲班学了一个月,连声母韵母都没搞明白呢!
晚饭后,家庭教室正式开课。碧华搬来那个有些掉漆的小黑板,用抹布仔细擦干净。安安自告奋勇当助教,还把自己的小椅子让给爸爸坐。
首先,碧华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个工整的,这是韵母之王,发音时嘴巴要张大,像医生检查喉咙时那样。
王强端正坐姿,认真模仿:啊——声音洪亮得把窗台上的老猫都吓跑了。
安安捂嘴偷笑:爸爸像大老虎!要把奶奶家的老母鸡都吓跑啦!
严肃点!王强板起脸,努力摆出严父的架势,老师讲课呢!再捣乱就打手心!
碧华强忍笑意,继续教学:o,发音时嘴巴要圆圆的,像鸡蛋一样。她做了个标准的示范,嘴巴圆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王强努力噘嘴,结果变成了鸭子嘴,还发出的声音,逗得安安在椅子上前仰后合。
不准笑!王强老脸通红,再笑爸爸真打屁股了!
学到声母时,问题出现了。王强总是分不清和,把念成。
b是爆破音,p是送气音。碧华耐心解释,你把手放在嘴前,发b时气流弱,发p时气流强。
王强一脸茫然:啥叫爆破?啥叫送气?媳妇你能说人话不?
安安举手抢答:我知道!b像爸爸放屁,p像吹蜡烛!
噗——碧华刚喝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安安!你这什么比喻!跟谁学的!以后不要这样说了,不准确。
王强却恍然大悟,拍着大腿说:哦!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b是,p是,对吧?“勉强及格吧!”碧华说。
于是,接下来的学习变成了热闹的拟声词大会:
d是马蹄声,的的的!
t是打字机,特特特!
g是鸽子叫,各各各!
k是咳嗽声,科科科!
邻居王婶闻声而来,扒着院墙探头:哟,这一家子干嘛呢?开动物园啊?大晚上的学动物叫?
晚上九点,安安已经抱着布娃娃睡着了,王强却拉着碧华开小灶。
媳妇,再教教我那个jqx,我老是记混。王强捧着笔记本,像个用功的小学生。
碧华困得直打哈欠:明天再学吧,都这么晚了,明天还要上工呢。
不行!王强斗志昂扬,我一定要在女儿面前挽回颜面!今天不学会这三个,我睡不着觉!
于是,深夜的特训开始了。王强在煤油灯下一笔一划地练习,本子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拼音。
j像钩子,q像气球,x像剪刀...他念念有词,时不时挠头思考。
碧华靠在床头,看着丈夫认真的侧脸,心里暖暖的。煤油灯的光晕勾勒出王强专注的轮廓,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男人,此刻认真得像个备考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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