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王嫂第一个叫出声,“这丫头!从小就这德行啊!”
“太不是东西了!”花姐气得直哼哼。
卫国摇头:“碧华姐,你这…这也太好骗了…”
我苦笑一下:“后来我回家,把这事跟我爸说了。我爸当时气得,抬手就想揍我,吼我:‘你怕她挨皮带抽,就不怕老子我抽你?!’我当时梗着脖子说:“我又没做错事!我那是助人为乐!”…不过从那以后,跟她打交道,确实我多了个心眼。”
“长个屁心眼!”花姐毫不客气地戳穿,“后来她抢你东西,哪回你真正硬气过了?你这堂妹啊,我算是看透了!她就是见不得你好!只要是你的东西,她瞅着就眼红,千方百计都得弄到手,哪怕弄到手就扔了呢!她享受的不是那东西,是抢你东西这个过程!”
花姐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戳破了一层窗户纸。我忽然想起不久前,也是在厂区澡堂外,无意间听到堂妹跟她那个小团体吹嘘:“…张碧华的东西怎么了?我就喜欢抢她的!她有的,我必须有!她没有的,我也得想法子让她眼馋!她就配捡我剩下的!…”
我当时没出声,默默地转身离开了。心里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荒谬感。
母亲对此尤为反感。记得刚上学学写字时,在奶奶家,奶奶给我们俩削铅笔。堂妹每次都要奶奶手里刚削好的那支。我从不与她争,总是默默拿起她挑剩下的那支秃头的。母亲私下里没少为这个生气,说我太窝囊。
这种性子,究其根源,怕是三伯和三伯母自己惯出来的。听说小时候,家里做好了饭菜,她不吃,非要闹着要钱去街上买烧饼夹肉。三伯母拗不过,往往就真掏钱给她。久而久之,她便觉得一切索取都是理所应当。
我有个大头娃娃储蓄罐,是母亲在我八岁生日时,咬牙从百货大楼给我买回来的“重礼”。在我童年的认知里,它是我个人小金库的守护神,神圣不可侵犯。
它通体是那种柔和的、粉嘟嘟的颜色,像个吹弹可破的大水蜜桃。造型是一个胖墩墩、笑呵呵的娃娃,那颗圆滚滚的大脑袋几乎占了一半身高,可爱得让人心都要化了。最别致的是它头上顶着一顶造型奇特的帽子——活脱脱一座微缩的、线条圆润的小山包!这“山”的顶端,可不是寻常的帽尖,而是一个可以拔开的小圆揪揪,那是存取款的“总阀门”!每当攒够了钱,想要倾囊而出。我就会小心翼翼地拔开那个小揪揪,将储蓄罐倒过来,听着里面硬币“哗啦啦”如天籁般倾泻而出,那感觉,堪比地主老财开仓放粮!
帽檐前上方,巧妙地开着一个窄窄的长方形小口,宽度刚好能塞进一分、二分、五分的硬币。每次把一枚擦得锃亮的硬币郑重地投入其中,听到那一声清脆的“叮当”撞击声,我心里那份满足感和攒钱的仪式感,就被填充得实实在在的。
娃娃的脸蛋圆嘟嘟的,泛着健康的红晕,总是挂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憨笑。小小的翘鼻子,樱桃似的红润小嘴微微张着,仿佛在为你每存入一分钱而欢呼。母亲总笑着说:“瞧这娃娃,眉眼弯弯的,跟你小时候笑起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至少有七八分像!”这更让我对它平添了几分亲昵。储蓄罐的下半身是穿着方领的小上衣,扣着两粒精致的、像小叶子形状的扣子,这两片“小叶子”向上舒展着,恰到好处地托着娃娃那张喜气洋洋的大脸盘。
这尊高五十厘米、宽三十厘米的“粉嘟嘟财神爷”,就被我恭恭敬敬地安置在床头的小柜子上,每天睡觉前看一眼,醒来第一眼也能看到,心里就踏实又快乐。
可想而知,这样一个精致、醒目又饱含寓意的宝贝,在我那堂妹眼里,会激起何等复杂的波澜。她来我家玩,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十次有八次会黏在那个储蓄罐上,眼神里混杂着毫不掩饰的羡慕、挑剔的审视,想要据为己有的强烈欲望。
“ 哼!又是张碧华独有的好东西!凭什么她总有这些稀奇玩意儿?这粉嘟嘟的丑娃娃,看着就傻气!摆在那儿显摆给谁看呢?”
“ 这么大个玩意儿,里面肯定塞了不少钢镚儿!一分、二分、五分…听着响声沉甸甸的,估计能买好多话梅糖和山楂片了!”
“ 四婶(指我母亲)好像出去了…就张碧华自己在屋里…这是个好机会…”
“ 我拿回家玩几天怎么了?她又不会少块肉!她那么多好东西,分我一点怎么了?谁让她是我堂姐!再说了,她要是发现丢了,哭一哭闹一闹,大人肯定又哄她,没准还能给她买个更新的呢!我这是在帮她‘更新换代’!”
“ 就算被发现了,我就说我看它好看,借回去看看!大不了挨顿骂,还能把我怎么样?四叔(指我父亲)最多瞪我两眼,四婶心软,肯定不会真打我…”
就在那么一个午后,母亲临时去隔壁借东西,父亲还没下班。堂妹瞅准了这个“完美”的空档,蹑手蹑脚地溜进我的小屋。她耳朵竖得老高,留意着门外的任何动静。她伸出那双并不干净的小手,一把抱住那个对于她而言有些沉的大头娃娃,也顾不上欣赏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走!别被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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