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头抹了。”
“……得,您说了算!”
阮知像个提线木偶,跟在陆时凛身后,看着他熟练地挑选、挑剔、面无表情地砍价,看着那些摊主从最初的热情到无奈再到妥协。她手里很快被塞满了各种沉甸甸的塑料袋——沾着泥土的土豆、带着水珠的青菜、沉甸甸的排骨、还有那条散发着浓烈腥气的鱼……各种生鲜混杂的、浓烈到刺鼻的气味包裹着她,让她一阵阵眩晕。脚下湿滑的地面,拥挤推搡的人群,嘈杂刺耳的噪音……这一切都让她感到窒息,比昨晚的厨房更加难以忍受。
她感觉自己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穿着与这里环境格格不入的、单薄的城市衣着,抱着满怀的“生活”,却只想逃离。陆时凛口中所谓的“真实”,就是这种让人狼狈不堪、无所适从的混乱和腥臊吗?
就在她快要被这巨大的不适感淹没时,一个推着沉重板车、上面堆满了一筐筐冬枣的小贩为了避让对面来车,猛地朝她这边一拐!
“哎!让让!让让啊!”小贩焦急地喊着。
板车边缘粗糙的木条,狠狠擦过阮知抱着沉重塑料袋的手臂!
“啊!”她惊呼一声,手臂一阵火辣辣的疼,身体因为猝不及防的撞击和手里的重量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怀里的塑料袋脱手飞出!土豆、青菜、西红柿……滚落一地,沾满了污泥。那条装在黑色塑料袋里的鱼更是直接摔了出来,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弹跳了两下,沾满了脏污的尘土和菜叶碎屑。
手臂的刺痛、摔倒的狼狈、散落一地的狼藉、周围瞬间聚焦过来的各种目光(好奇、看热闹、甚至还有嫌弃)……所有的委屈、难堪、愤怒和连日来的压抑,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眼泪瞬间决堤。她跌坐在地上,手臂火辣辣地疼,看着眼前沾满污泥的食材,看着那条还在微微翕动鱼鳃的、沾满脏污的鱼,巨大的羞耻感和无助感像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她再也忍不住,抱着疼痛的手臂,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农贸市场湿滑肮脏的地面上,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凄厉而绝望,充满了无助和崩溃,瞬间压过了市场的嘈杂。
推板车的小贩也吓傻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对…对不起啊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赔!我赔你钱!”
陆时凛高大的身影逆着人群挤了过来。他低头看着跌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阮知,又看了看散落一地、沾满污泥的狼藉。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周围看热闹的人下意识地退开几步。
他没有立刻去扶阮知,而是先弯腰,动作利落地将那些散落的、还能要的食材捡起来,重新装进相对干净的袋子里。那条沾满污泥的鱼,他直接拎起来,走到旁边的水产摊,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哗哗地冲洗干净,然后面无表情地塞进一个新的黑色塑料袋。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走到阮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阮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臂上的擦伤在寒风中火辣辣地疼,满心的屈辱和绝望让她只想把自己埋起来。她恨这个混乱肮脏的地方,恨这个冷漠旁观的男人,更恨软弱无能的自己!
“起来。”陆时凛的声音响起,依旧是命令的口吻,但似乎比之前少了几分冰冷。
阮知像是没听见,沉浸在自己的崩溃里。
下一秒,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不容拒绝地抓住了她完好的那只胳膊。
陆时凛稍一用力,将她整个人从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拉了起来。他的动作不算温柔,甚至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强硬,但那只手传递过来的力量和温度,却奇异地让浑身冰冷的阮知打了个颤。
“走。”他没有多看她哭花的脸,也没有询问她手臂的伤势,只是将那些重新收拾好的、沉甸甸的塑料袋一股脑塞回她怀里,然后转身,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朝市场外走去。
阮知抱着那些散发着冰冷腥气的袋子,手臂上的伤口被粗糙的塑料袋边缘摩擦着,刺痛阵阵传来。她看着陆时凛冷漠决绝的背影,看着周围那些还未散去的、带着各种意味的目光,巨大的委屈和一种被彻底抛弃的孤寂感再次席卷而来。
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抱着那些沉甸甸的、如同枷锁般的“生活”,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那道高大冷漠的背影之后,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出了这片让她身心俱疲的烟火炼狱。
……
回到那间空旷冰冷的剪辑楼小厨房,时间已近正午。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在光洁的地砖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驱不散阮知心头的阴霾和寒意。
她像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被陆时凛安置在料理台边一张高脚凳上。手臂上那道被板车木条刮出的擦伤,大概有十厘米长,边缘红肿,渗着丝丝血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火辣辣的疼痛感一阵阵传来,提醒着她刚才在农贸市场遭遇的狼狈和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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