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坍缩的余烬在柯胜视网膜上烙下永恒的残像。那由“奥利给”终极协议点燃、由帝皇暗面推波助澜、由刘飞与刑浩燃尽自身打开的“薪尽之门”,如同一张贪婪的巨口,将不可一世的寂灭之主强行拖拽进去。门扉合拢的刹那,整个太阳系的光线似乎都被吸走了一瞬,只剩下绝对的冰冷与死寂。
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劫后余生、深入骨髓的虚脱与绝望。
柯胜半跪在熔融后又急速冷却、布满诡异结晶纹路的合金地面上,怀中的端木燕身体滚烫又冰冷。那些覆盖全身的污秽暗红纹路并未随着寂灭之主的离去而消失,反而如同凝固的血管浮雕,深深嵌入皮肤之下,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微光。端木燕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剧烈地转动,仿佛在噩梦中与某种东西搏斗。柯胜能感觉到,那颗“种子”并未消亡,它只是在蛰伏,在等待。
加鲁博士瘫坐在控制台废墟中,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的恐惧。他看着主屏幕——那上面本该是太阳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巨大、不断旋转的、由纯粹黑暗和扭曲引力构成的漩涡。漩涡的边缘,是太阳系残存行星被拉扯出的、如同融化蜡像般的惨淡轨迹。小紫的备用主机冒着青烟,屏幕上最后残留的画面,是“薪尽之门”彻底关闭的瞬间,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暗紫色流光,如同垂死挣扎的飞蛾,从门缝中逸出,射向了……地球的方向?
“太阳…没了?”一个技术人员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我们…在飞向哪里?”
基地残骸在失去恒星引力的束缚后,正被太阳系残余的引力乱流裹挟着,朝着未知的、冰冷的深空漂流。没有光,没有热源,只有永恒的黑暗和缓慢逼近的绝对零度。方舟基地,这人类最后的堡垒,已成了漂浮在宇宙坟场中的一口巨大棺材。
“刘飞…刑浩…”柯胜看着手中那块在最后关头被他死死攥住的东西——半块焦黑、冰冷、边缘带着熔融痕迹的暗紫色晶片刘飞存在本源的碎屑。它毫无反应,如同最普通的宇宙尘埃。刑浩呢?连碎片都找不到了吗?
就在这时!
“呃…咳咳咳!”柯胜怀中的端木燕猛地睁开眼!瞳孔不再是纯粹的深渊漩涡,而是赤红与暗红疯狂交织、如同沸腾岩浆般的熔岩之瞳!他剧烈地呛咳着,每一次咳嗽都喷出带着火星和细微暗红血丝的粘稠液体。他挣扎着坐起,布满暗红纹路的手指死死抓住柯胜的手臂,力量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坐标…它…它在…头颅里!”端木燕的声音嘶哑扭曲,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他喉咙深处重叠,“刑天的…头颅!坐标!寂灭…之主…被放逐的…牢笼坐标!”
“什么?”柯胜心头剧震!
端木燕猛地抬头,熔岩之瞳死死盯住柯胜手中那块暗紫色晶片碎片!他布满暗红纹路的脸颊肌肉疯狂抽搐,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和某种本能的渴望。“碎片…靠近我…靠近种子!它能…感应!感应头颅里的…烙印!”
加鲁博士挣扎着扑过来:“端木!你清醒点!什么坐标?什么头颅?”
“种子…在共鸣!”端木燕痛苦地蜷缩起身体,皮肤下的暗红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发出微弱的、令人牙酸的嘶嘶声,“寂灭之主…被拖进了刑天头颅所化的…归墟囚笼!但囚笼的坐标…只有刑天自身…或者…或者他的同源碎片能感知!种子…被寂灭污染过…它…它能模糊感应到…头颅内部的…波动!需要碎片…引导!”
他猛地指向柯胜手中的晶片碎片:“用它!刺激种子!榨取坐标!否则…等寂灭之主在头颅内找到出路…或者帝皇暗面再临…我们都得死!”
榨取坐标?用刘飞最后的碎片,去刺激端木燕体内那颗极度危险的“种子”?这无异于在火药桶旁玩火!
“不行!太危险了!”加鲁博士断然否决,“端木的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不住!那颗种子随时可能反噬!”
“没时间了!”端木燕低吼,熔岩之瞳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决绝,“要么…榨取坐标…找到头颅…要么…等死!或者…你现在就杀了我…趁种子还没完全醒来…连我一起…毁了!”他猛地挺起胸膛,露出心脏位置那搏动得越来越剧烈的暗红核心。
柯胜看着端木燕痛苦扭曲的脸,又低头看向手中冰冷的晶片碎片。基地外,是吞噬一切的冰冷黑暗。时间,是他们最奢侈又最匮乏的东西。他想起刑浩最后燃烧的咆哮,想起刘飞湮灭前那一点决绝的紫芒…
“赌了!”柯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不再犹豫,将手中那半块暗紫色晶片碎片,猛地按向端木燕心脏位置那颗剧烈搏动的暗红核心!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进冰水!刺耳的声响伴随着焦糊味瞬间弥漫!端木燕发出凄厉到超越人声的惨嚎!全身的暗红纹路爆发出刺目的污秽光芒!一股狂暴、混乱、充满寂灭气息的暗红能量流,如同被激怒的毒蛇,从核心处疯狂涌出,狠狠撞向那半块暗紫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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