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那歪歪扭扭的杯子,“他这是在告诉你,那些蠢货找错了地方。他的‘神位’,从来不在什么木头雕像里,也不在这栋建筑的砖瓦里,而是在他每天亲手调制的、那一杯杯独一无二的鸡尾酒里。”
夏语冰听得头皮发麻,一个更加颠覆性的结论浮现在脑海:“所以……他根本不需要露面,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只要他还在调酒,还在履行这个‘仪式’,他就等同于活着,等同于在行使他的权柄?”
“可以这么理解。”九尾的眼神变得深邃,“那杯酒,就是他的道场。”
就在这时,夏语冰口袋里的老式MP3里,机械修女·零七那金属质感的冰冷女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院内的沉寂:
“警告:城市地下电网出现高频异常波动,频率与‘阳燧金’共振段一致。波动源追踪中……”
夏语冰和九尾对视一眼,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昨晚才清理了一波,今天又来?”九尾眉头紧锁,迅速从怀中取出一面巴掌大的小铜锣,用指节不轻不重地敲击了三下。
这是一种古老的通灵暗号,用于在现代通讯设备可能被监控的情况下,与零七进行安全交互。
“叮……叮……叮……”
三声轻响并非传于空气,而是直接在零七的数据库中形成指令。
片刻后,零七的声音再次响起,语速加快:“已定位。有人在城东废弃纺织厂的地下防空洞内,仿建了一个‘伪祭坛’。扫描其构成材料……确认全是近期从西巷社区回收的废料——包括‘夜色’酒吧丢弃的旧吧台桌腿、碎裂的酒杯玻璃、甚至是用过的空酒瓶。”
“废物利用?”九尾冷笑一声,“他们以为偷点垃圾,就能复制出神迹?天真。”
当晚九点,夜凉如水。
凌天独自一人出现在了那座废弃纺织厂的外围。
高大的厂房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黑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他没有进去,甚至没有靠近那锈迹斑斑的大门,只是站在百米开外的一堵断墙下,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最便宜的二锅头。
他拧开瓶盖,随手往脚下的泥地里倒了一小杯,酒液很快渗入干裂的土壤。
然后,他划着一根火柴,对着那片湿润的地面轻轻一抛。
“噗——”
一簇幽蓝色的火焰无声地燃起,只有巴掌大小,在夜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然而,就在这朵小火苗燃起的刹那,百米之外,纺织厂地底深处,那个由垃圾堆砌而成的伪祭坛中央,一尊刚刚用特殊水泥塑成的、与凌天有八分相似的新雕像,毫无征兆地轰然炸裂!
无数碎块夹杂着黑烟向四周飞溅,爆炸的闷响被厚厚的土层和墙壁吸收,几乎没有传到地面。
但在那飞溅的碎片中,一声凄厉至极、却又被瞬间掐断的惨叫,清晰地回荡在那个地下空间里。
墙外,凌天吹灭了指尖即将燃尽的火柴,火焰在他眼中映出一丝嘲弄。
“偷我的‘业火引’去装神弄鬼?”他淡淡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火是点着了,可惜,还差九万杯酒的愿力才能烧起来呢。”
他将剩下的半瓶二锅头揣回兜里,转身离去,身影重新融入夜色。
在他身后,那本无人持有的宇宙账本,于月光下自动在他怀中翻开一页。
一行新的字迹,伴随着淡淡的墨香,悄然浮现:
“第二贼,焚坛。”
凌天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只是觉得有些无趣。
就像一个顶级的米其林大厨,看到有人偷了他厨房的泔水,然后煞有介事地宣布自己复刻出了他的招牌菜一样。
那些人窃走的愿力,带着一股贪婪和急功近利的杂味,让他回味起来都觉得有些败坏口感。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忽然咂了咂嘴。
不行,得喝点正经东西,把这股怪味冲掉。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把冰凉的黄铜钥匙,又想起了吧台后面那个许久未曾认真擦拭过的、他最心爱的雪克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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