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林深举枪对准她。
“我是阿芸呀。”苏晚笑起来,嘴角裂到耳根,“妈妈用七个哥哥姐姐换了我的命,可我不要!我要他们都陪着我……”
雾气突然暴涨,将整座山笼罩其中。林深听见无数细碎的脚步声,像是赤足踩在碎石上,又像是指甲刮过木板。他猛地转身,看见雾里走出个穿红棉袄的女人,长发垂到腰际,脸上没有五官。
“第七个。”女人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玻璃,“妈妈说,凑齐七个,就能永远在一起啦。”
“开枪!”林深大吼。
子弹穿过女人的身体,却像打在空气中。红衣女人逼近苏晚,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千钧一发之际,沈念突然冲上去,抓住女人的手腕:“你不是阿芸!你是周秀兰!”
女人动作一顿。
沈念的声音发颤:“周老师,你女儿阿芸早就死了,你用七个孩子续命,可她还是没活过来。你恨吗?恨那些抛弃你的人,恨这个不信鬼神的世道?”
红衣女人的脸开始融化,露出底下腐烂的皮肤——那是具尸体,穿着十年前的蓝布衫,正是周秀兰。
“我恨……”她的声音突然变成男人的,“我恨我自己!当年是我举报周老师偷集体财产,害她被赶出村子!她为了给我儿子治病,才去山里求‘神仙’……”
林深这才看清,乱葬岗的坟堆里,有座新立的碑,刻着“周秀兰之墓”。而苏晚怀里的红棉袄,正是周秀兰当年为女儿缝制的。
“原来如此。”陈姐蹲下来,翻开苏晚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的胎记——和周秀兰日记里画的“阿芸”一模一样,“苏晚是周秀兰的女儿,被村民收养后改了名。周秀兰死后执念不散,附在女儿身上,用‘献祭’的方式报复当年的村民……”
三天后,云栖山被永久封闭。
林深站在山脚下,看着推土机将进山的路彻底封死。沈念抱着苏晚离开,女孩已经不再说胡话,只是偶尔会摸着怀里的红棉袄发呆。
“局长说,要在山外建个监测站。”小陆调整着仪器,“防止再有执念入山的亡魂。”
陈姐递给他一份报告:“周秀兰的尸体已经火化,苏晚的精神状态稳定了。”
林深望着山雾,忽然问:“你说,这世上真有鬼吗?”
沈念回头,阳光穿透雾气洒在她脸上:“鬼是人心里未消的怨。我们封的不是山,是那些没被好好安葬的遗憾。”
远处传来推土机的轰鸣,警戒线的红旗在风里猎猎作响。林深知道,从今往后,云栖山将成为地图上的一片空白,就像那些被遗忘的名字,沉进岁月的雾里。
但总有些东西,不该被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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