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还格外强调“信息”与“决策”对于君主的关键意义。他教导幼帝,君主深居九重禁宫,最大的危险莫过于耳目闭塞,受蒙蔽欺瞒。因此,必须建立起多元、有效的信息渠道网络,不仅要听信朝臣正式的奏报议论,也要关注地方官吏通过特定渠道上呈的密报、乃至有选择地了解民间有识之士的某些呼声(当然,这一切都必须在严格可控的范围内进行)。对于获取的纷繁信息,君主则需培养甄别真伪、洞察本质、预见后果的能力。“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多方听取,参验比较,则奸伪之情无所遁形。”他反复告诫幼帝,涉及国本的重大决策,切不可凭一时好恶或冲动,必须沉住气,充分听取各方意见(即便只是形式上的),全面权衡利弊得失,谋定而后动。“陛下年少,更需持重。遇有难以决断之重大事宜,切记多问、多听、多思,集思广益,宁可缓行以求稳妥,不可贪快而冒进,一失足成千古恨。”
这些关于“为君之道”的精髓,李斯并非采用枯燥刻板的填鸭式说教,而是将其巧妙融入一个个精心挑选或构思的历史案例、现实情境之中,引导幼帝自己去观察、思考、辨析、判断。他会拿出史册中明君圣主与昏君暴主的典型事迹进行对比分析,剖析其成败得失;也会就近期朝堂发生的具体政务,与幼帝一同推演不同决策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此时的李斯,宛如一位经验极其丰富、见识过无数风浪的老船长,在帝国巨轮看似平稳航行的时日里,耐心至极地向年轻的继任者指点着海图上每一处暗礁、每一片浅滩,传授着驾驭这艘庞大船只所需的一切技巧、心法与意志力,殷切期望他能避开那些自己曾亲眼目睹或亲身经历的惊涛骇浪与致命漩涡,最终将帝国平稳地带向繁荣久安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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