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十郎的房间里,一片死寂。
他换上一身干净的麻布短衫,身上那股血腥气被皂角清冽的味道压下。
他将染血的黑衣整齐叠好,放在一旁。
那上面,有郡兵的血,也有他自己的。
脑中,却还在回放苏宛月方才的应对。
自扇耳光,定义受害者身份。
厉声怒吼,将他钉死在施暴者的位置上。
那份决绝,那份果断,漂亮。
她亲手递上了最完美的剧本,而他,也演好了那个煞气上头、理亏词穷的混账。
一场足以让赵家堡分崩离析的危机,就这么被她用最惨烈,也最有效的方式,消弭于无形。
赵十郎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嘴唇。
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润的触感,和淡淡的女儿香。
还有她最后那一眼,愤怒与屈辱之下,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乱与情动。
【叮!苏宛月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72!奖励黄金盲盒一个!】
【系统提示:强烈的禁忌刺激,让她在极度的羞愤中,确认了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悸动。】
果然。
这位好大嫂,嘴上说着不要,好感度却诚实得很。
至于门口的九妹……
那个单纯的小厨娘,此刻怕是已经乱了方寸。
她会怎么做?
真的去给大嫂烧水,然后哭着安慰她,一起痛骂自己这个“畜生”?
赵十郎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不。
以她那64点的好感度,嫉妒的酸意,恐怕早已盖过了对大嫂的同情。
她现在最想做的,不是安慰别人。
是来找他,问个究竟。
砰!
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力道之大,让木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秦佳瑶俏生生站在门口,胸口剧烈起伏。
她眼圈通红,显然是刚哭过。
小脸却紧绷着,一双杏眼瞪得溜圆,双手掐腰,努力做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凶悍模样。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死死抿住的嘴唇,暴露了她内心的色厉内荏。
赵十郎头也没抬,自顾自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咕咚。”
他一口饮尽,喉结滚动。
而后,才用一种带着些许疲惫的抱怨口吻开了口。
“我的小厨娘,今晚的肉粥呢?打了胜仗,不犒劳一下最大的功臣?”
“……”
秦佳瑶准备了一路的质问,什么“你怎么能那么对大嫂”、“你这个禽兽”、“我真是看错你了”,瞬间被这一句问话,堵得严严实实。
她整个人都懵了。
他……
他刚刚在浴房里,对大嫂做了那等无耻之事!
现在,他居然还有脸问自己要肉粥吃?
他的心是铁打的吗?
“你……你……”
秦佳瑶气得浑身发抖,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还想吃肉粥?!”
她终于憋出了一句,嗓音都带上了哭腔。
赵十郎抬起头,终于正眼看她。
他没有半分心虚,反而微微歪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为什么不想?”
他反问。
“我杀了人,流了血,保住了赵家堡,保住了粮食,也保住了你。”
“我饿了,想吃一碗你做的肉粥,有问题?”
他的话,平静,直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逻辑。
秦佳瑶的脑子更乱了。
是啊。
他杀了官兵,是英雄。
他保住了大家,是主公。
他饿了,想吃东西……天经地义。
可……可他刚刚才……
“可是大嫂她……”秦佳瑶急得跺脚,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上来,“你对大嫂做了那种事!她哭得那么伤心!你怎么能跟个没事人一样!”
“哪种事?”
赵十郎再次打断她。
“我亲了她。”
他直白地说了出来,没有丝毫掩饰,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秦佳瑶的呼吸一窒。
虽然是亲眼所见,但从他嘴里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冲击力又是另一回事。
那股被压下去的酸楚和嫉妒,再次翻涌上来,搅得她心脏一阵阵发疼。
赵十郎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愤怒已经变成了委屈和嫉妒。
火候到了。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秦佳瑶面前。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那股刚沐浴过的皂角清香,混杂着一丝尚未散尽的男人气息,蛮横地钻入她的鼻腔。
秦佳瑶下意识地后退,后背却抵在了冰冷的门板上,退无可退。
赵十郎没有再逼近,只是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忽然叹了口气。
“嫂嫂。”
他换了个称呼。
“杀了人之后,我身上那股血气,压不住。”
他的话,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
秦佳瑶的心,猛地一软。
“那股气会让我变得不像自己,会让我……想破坏,想毁灭,想做一些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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