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虎口外的欢呼声如同雷鸣,久久不息,宣告着并州之战的终结与新时代的开启。然而,在这胜利的喧嚣之下,潜流依旧暗涌。吕布的投降,并非心悦诚服,更像是一场在绝对力量与残酷现实压迫下的无奈妥协。如何真正消化这股桀骜不驯的力量,尤其是如何安抚那头受伤虓虎与他那只同样充满野性与警惕的幼虎,成了刘乾眼前的首要难题。
幽州大军并未在杀虎口过多停留,在赵云所部白马义从的护卫下,主力押解着——或者说“护送”着——吕布及其残部,开始返回太原。气氛微妙而沉默。曾经的敌人,如今成了需要“看护”的对象,无论是幽州军将士还是吕布残部,都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吕布被安置在一辆铺着软垫的马车上,由华佗的得意弟子亲自照料。那透体而入的螺旋崩劲极其霸道,虽不致命,却严重损伤了他的经脉和内腑,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和调理。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仿佛睡着了一般,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眼睫,暴露了他内心的极不平静。方天画戟被擦拭干净,静静地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或许是刘乾对他最后的一丝尊重,也像是一根刺,时刻提醒着他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落魄。
吕玲绮则一直守在父亲的马车旁,寸步不离。她已换下了那身沾满尘土的士卒衣甲,穿上了一套干净的普通女子服饰,却依旧掩不住那份源自骨子里的英气与警惕。她像一头护崽的母豹,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幽州军士兵,尤其是当刘乾的身影出现时,她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与戒备。墨麒麟偶尔踱步经过,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眸瞥向她时,她甚至会下意识地绷紧身体。
刘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未急于采取行动。他深知,对于吕布和吕玲绮这样的人,任何急切的安抚或招揽都可能适得其反。他需要耐心,也需要契机。
大军行至一处水源地扎营休整。夕阳的余晖给营地镀上了一层金色。刘乾没有待在舒适的中军大帐,而是像普通将领一样,巡视营地,查看伤兵的安置情况,尤其是那些投降的并州军伤兵。
他走到一处临时搭建的伤兵营区,这里安置着数十名在杀虎口内讧以及最后抵抗中受伤的吕布军士卒。条件简陋,但基本的救治和药物都在供应。华佗的弟子和一些幽州军的医官正在忙碌。刘乾的出现,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伤兵们看着他,眼神复杂,有恐惧,有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刘乾没有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话,只是仔细询问了几名重伤员的伤势,叮嘱医官尽力救治,又让随从给所有伤兵分发了额外的肉干和清水。他的举动很自然,没有丝毫作秀的成分,仿佛这本就是他该做的事情。
吕玲绮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眉头微蹙。这与她想象中的胜利者姿态截然不同。她原以为会看到耀武扬威和肆意折辱。
就在这时,一名并州伤兵因伤口疼痛难忍,发出了压抑的呻吟。刘乾闻声走过去,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对方的伤口,对旁边的医官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医官面露难色,似乎某种药材短缺。刘乾略一沉吟,从自己随身的锦囊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一些散发着清香的药粉,亲自为那名伤兵敷上。那是华佗特意为他配置的、极为珍贵的金疮药。
伤兵感激涕零,挣扎着想要叩谢,被刘乾轻轻按住。
这一幕,清晰地落在了吕玲绮眼中。她怔住了。她认得那种药香,以前父亲重伤时,也曾重金求购过类似品质的伤药,极其难得。而刘乾,竟然将它用在一个普通的降卒身上?
她心中那坚固的敌意壁垒,似乎被撬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是夜,星光黯淡。吕布的营帐内,灯火昏黄。经过一日调息,吕布的气色稍好,但内伤依旧沉重。吕玲绮端着一碗刚刚煎好的汤药,小心翼翼地喂他服下。
帐内一片沉默,只有药碗偶尔碰撞的轻响。
良久,吕布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玲绮……今日,可曾观察那刘乾?”
吕玲绮动作一顿,低声道:“观察了。他……他去看了伤兵,还给一个普通士卒用了极好的伤药。”
吕布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沉默片刻,叹道:“收买人心之举罢了。”
“或许吧。”吕玲绮放下药碗,看着父亲,“但至少,他做了。而且,他看那些伤兵的眼神……不像是装的。”她回想起刘乾那双平静深邃的眼眸,在那双眸子里,她看不到胜利者的骄狂,也看不到对失败者的鄙夷,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包容?或者说,是一种居于更高层面的俯视?
吕布再次沉默。他何尝没有感觉?刘乾击败他后,没有羞辱,没有立刻逼迫,反而给予治疗,保留了他的兵器。这种处置方式,与他过往的经历截然不同。这让他心中的不甘和怨怼,都仿佛找不到着力点,只剩下一种空落落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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