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他看这紫衫女子的神情,此女子必是夜潇天心爱之人,可江湖中从未有传闻,除了聂金花,夜潇天还与别的女子有过纠葛,身边除了聂金花,也不曾还有别的妾室。这女子到底是谁?又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看女子的容貌,分明还是妙龄佳人,应是夜潇天早年相爱之人。
厉千尘的脑海里浮现出酒馆里曾听那说书人讲些江湖里闻所未闻的秘闻,虽偶尔有些夸大,但绝不是捕风捉影之说。坊间没有的传闻,或许那说书人应该知道些什么。只是那古今已被十五重金驱赶出城,现下一时半会只怕是寻不到他的踪迹了。
不知为何,厉千尘脑海中又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苏陌坐在他的对面,时而冷漠时而傲慢,细细想来每次面对自己时,好似都只有这副面孔。与那说书的古今争辩之时,义愤填膺满脸严肃,他还从未见过她笑起来时的样子。
不知不觉,嘴角似乎扬起了一个不经意的弧度。厉千尘摇了摇脑袋,让自己从回忆中清醒过来,重新将视线移回冰棺里的女子身上。
夜潇天的女人,可为何自己看到她时,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心底还有一股莫名的冲动,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她。实在找不到合理理由的厉千尘,不得不思忖这女子身上或许是被人下了咒术,而自己被这咒术迷惑,才会日思夜梦产生这种匪夷所思的念头。
可很快,这种荒诞无稽的借口就被他的理智给推倒了。废宅里的幻影,那个在幻境中多次出现的七窍流血的孩子,冰棺中的女子...自他潜入夜府之后,曾数次进入他的梦中,他知道他骗不了自己,那个孩子,还有眼前的女子,或许真与他有关。可是他却不知,心中这些疑虑,到底该向何人追问证实。
主上对他有恩,为他光复沧澜一族耗尽心血,即便丢失了记忆,可他却从未对自己的身世有过半分质疑。他坚信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容置疑的使命,那些毁灭了他的家园杀害了他的亲人的刽子手们,不管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可梦境里这些破碎的离奇的画面,始终让他夜不能寐,思之不得。即便一切都只是巧合,与他无关,可若置之不理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他厉千尘,也绝不甘心。
那个荒唐的夜晚,自己被那个荒唐无理的女人那般...
从他手中接过苏陌的那个老人,浑浊模糊的双眼在看向他时却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虽然月色朦胧,可他仍旧记得分明,那双眼盯着他,三分错愕七分惊喜。他不明白为何一个陌生的老人会在看到自己时会流露出那样复杂的情感。
老闫在锅炉房外来回踱着步,时不时的抬头望向长秋殿的方向。
不知苏陌那里一切进展是否顺利,老闫脚下的步子有些凌乱,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叹息。
突然,身后感觉一冷,老闫停下脚步,浑身寒毛竖起。透过他佝偻的肩头,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像是一尊雕像般伫立在他身后。
“转过身来。”阴冷的嗓音比冬日里的夜还要寒凉。
老闫缓缓转身,那张银色的冰冷面具映入眼帘,让他猝不及防的张大了嘴巴。
“你认识我?”厉千尘道。
老闫停顿片刻,面上重新恢复到往日的状态,缓缓道:“...公子说笑了,老汉我大半生都在这锅炉房中度过,终日眼前能见到的除了炉火便是它了...”老闫垂眸,视线定在他手中的那个酒囊之上,枯树枝一般潦草的手指,在那破旧的酒囊上轻柔地摩挲两下,继而又抬头看着眼前那不动声色的人微笑道:“公子神出鬼没定非凡人,我等卑贱微末之躯谈何与公子相识。虽不知公子为何会这般发问,可我与公子确是素未谋面,萍水相逢,老汉我不过是这府中一名烧锅炉师傅,并不认识公子。”
对面的人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位淡定自若毫无惧意的老人。
许久,发出一声冷笑:“是吗?倘若你我真的素未谋面,何以我戴着面具,你问都不问便说不识?”
后背的汗水将老闫单薄的衣衫打湿,攥着酒囊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可坚毅不乱的眼神像是焊在了他的脸上,举起酒囊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道:“小老儿平生见的人少,不过但凡见过便不会轻易忘记。若我没记错的话,公子前些日子便来过夜府,就在此地。不过那晚公子身边还有一女子,正是小老儿那不成器的小徒儿,偷喝了我的酒,跑出去撒野,却不知为何又和公子同时出现在了此地。那晚,公子面具滑落,我无意中看到过公子的样貌,公子这副面具做的极为精致,小老儿不会认错的,你便是那晚与我那不肖徒儿在一起的人。”
厉千尘冷哼一声:“老人家还真是好记性,没错,正是在下。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晚来找你正是因为那晚你见我之时,惊愕错乱之余喊出的名字。告诉我,你口中之人,到底是谁?”
“...公子记错了,那晚我见公子挟持小徒,心中一时焦急,情急之下喊了声“丫头”,小徒名唤阿陌,是个丑丫头。”
老闫转头朝锅炉房内望了一眼,鞠了鞠礼道:“小老儿还有工要做,先行告退,公子请便吧。”
说完,转身走开。刚迈出两步,肩头却被一物用力一撞,老闫向前踉跄了两步,顺势双手扶住了前方的墙壁,这才没有倒下,可是脑门还是撞到了墙上,青紫了一大块,血液顺着脑门流向眼角。
还没缓过神来,身后被用力一顶,不知何时出鞘的剑刃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在月色的映射下散发着骇人的寒光。
“...公子这是何意?”老闫粗声喘着气。
身后之人幽幽然道:“告诉我,你口中之人到底是谁?我的耐心有限,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若听不到我要的答案,今晚便是你贡献在这锅炉房大半生的最后一晚。”
锋利的薄刃慢慢调转了方向,横着抵向老闫的皮肤,一条鲜红的窄细伤口赫然出现在脖颈上,沿着刃缝已经有一些血液流了出来。
像是被一条蛇叮住,老闫只觉脖间又冷又疼,咬紧了嘴唇闭上双眼,像是在等待身后之人所说的死亡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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