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轻轻一捻,一张折叠的纸条从账本夹层里掉了出来。纸条是从烟盒上撕下来的,边缘参差不齐,上面还是李存根的字,比账本上的更用力,墨痕都透了纸背:“砖窑/老地方/别多嘴”。“砖窑”是他骗人的由头,每次都用这套说辞把人骗到北洼;“老地方”大概率是作案或抛尸的固定地点;“别多嘴”则像是在警告,而能被他这么警告的,只有赵玉兰。
“动机全对上了。”沈河把纸条夹回账本,语气凝重,“他就是瞅准了那些急需用钱的青壮年,用‘日结工’当诱饵,把人骗到北洼偏僻的地方,抢了钱再杀人灭口。那五百元汇款,根本不是什么‘拉货赚的’,是他从张大山身上搜来的赃款,怕放在家里不安全,才让赵玉兰寄走。”
小刘突然想起什么,拍了下大腿:“对了沈队!赵玉兰她嫂子还跟我说,赵玉兰前阵子跟她哭诉过,说李存根晚上总做噩梦,还跟她念叨‘村里人都看不起我,说我没本事,等我赚够了钱,看他们谁敢小瞧我’。现在想想,他说的‘赚够钱’,就是干这个勾当!”
沈河点点头,手里的账本像有千斤重。他深吸一口气,拿起账本走向审讯室。推开门时,李存根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头垂得更低了,额前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
当沈河把账本“啪”地放在桌上,李存根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烫到一样。他缓缓抬头,目光落在账本封皮上,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
沈河翻开账本,把“10.5/100/王”那一页指给他看:“你自己写的,10月5日,100块,王。这‘王’是谁?是王建军吧?他带的一百块钱,被你拿了,对不对?”
李存根的呼吸开始急促,胸口起伏着,双手放在桌下,指节抖得厉害。他盯着账本上的字迹,眼泪突然涌了出来,砸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审讯室里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每一秒都像在拉扯他的神经。
十分钟后,李存根突然趴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呜咽声,肩膀一抽一抽的。沈河没有催,只是静静地等着。又过了一会儿,李存根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我……我跟他们是生意纠纷,不是杀人……他们欠我的钱,我只是……只是想把钱要回来,没想着要他们的命……”
沈河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波澜:“生意纠纷?什么生意?王建军是农民,张大山是种庄稼的,李铁蛋刚订婚,他们能欠你什么钱?你把他们带到哪去‘要债’了?”
李存根的头又垂了下去,刚刚松动的防线,似乎又重新筑起。但沈河知道,账本这根刺已经扎进了他的心里,就算现在不松口,早晚也会撑不住。他合上账本,起身说:“你再好好想想,想清楚了,随时找我们。”
走出审讯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走廊里的灯亮着,映着沈河的影子,很长,很沉。他知道,这案子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迈出去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尸体,让那些消失的人,能真正“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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