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亚父何出此言?朕之心意,天地可鉴!若无亚父,岂有……”
赵虎轻轻抬手,做了一个微小的下压手势,无形中打断了皇帝的话,却又不显得失礼。他缓缓站起身,并非跪拜,而是如同山岳般挺拔地立于御座之前,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最终重新落回皇帝身上。
“陛下,”他声音沉稳,字字清晰,“臣之本分,在于匡扶社稷,守护黎民。陛下以国士待臣,臣自当以国士报之。这‘亚父’尊位,于礼不合,于制不符,更非臣之所求。臣之所愿,唯有新朝永固,陛下龙体安康,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他微微躬身,姿态恭敬,却带着一种无法撼动的坚持:“陛下之心意,臣心领。但此等超擢,臣,实不敢受,亦不愿受。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人臣之本分,不敢僭越。”
这八个字,他说的很轻,却如同洪钟大吕,回荡在大殿之中。
拒绝了!
他竟然如此干脆,如此平静地拒绝了!拒绝了与帝王共天下的无上荣耀!
百官愕然。有人松了口气,有人面露不解,有人则陷入深思。杨凌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镇国公等人,神色则更加复杂。
新帝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旒珠后的眼神变幻不定。他预想过赵虎可能会推辞,却没想到是如此不留余地、风轻云淡地拒绝。这拒绝,并未让他感到安心,反而生出一种更加难以掌控的感觉。对方连“亚父”之位都不屑一顾,那他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束缚这条已然腾飞的真龙?
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在皇帝与国师之间。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寂静即将转化为尴尬与僵持的时刻,赵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将那股凝滞的压力悄然化解:
“陛下,臣近日观星象,察气运,感天地异动将生。未来数年,恐有大变。当下之要务,非在虚名封赏,而在举国同心,巩固根基,以备不虞。臣,愿竭尽全力,助陛下,助我新朝,渡过一切难关。”
他将话题,轻描淡写地,从“亚父”之争,引向了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
新帝怔住了。他看着下方面容平静,眼神却深邃如星海的赵虎,忽然明白了。对方的格局,早已超越了这朝堂之上的权势博弈,投向了他无法完全理解的、更为浩瀚也更为危险的领域。自己还在计较着君臣名分,对方所思所虑,已是整个文明的存续。
一种无力感,混合着释然,以及更深层次的忌惮,涌上心头。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妥协:“……国师所言,老成谋国,是朕……考虑不周了。既然如此,‘亚父’之事,暂且作罢。”
他顿了顿,强打精神,重新拿出帝王的威仪:“然,国师之功,不可不赏。泰山祭天,沟通上天,功在千秋。朕决议,于泰山之巅,修建‘镇运殿’ ,以彰国师之功,亦为我新朝,镇压气运!”
这一次,赵虎没有再拒绝,只是微微躬身:“臣,谢陛下。”
风波,似乎就此平息。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国师的权势与地位,经过这番看似平静的交锋,非但没有受损,反而以一种更加超然、更加不可动摇的姿态,矗立在了所有人心头。他不需要“亚父”之名,因为他本身,就已经是这片土地上,无冕的守护神。
大朝会在一片微妙的气氛中结束。
赵虎率先走出大庆殿,秋日的阳光洒落在他玄色的衣袍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他抬头,望了一眼皇城上空那愈发凝实的气运金龙,眼神深邃。
“虚名如浮云,力量方为真。”
“这人间帝王的权柄,固然煊赫……”
“又怎及……”
“执掌自身命运,守护一方文明……”
“来得……”
“波澜壮阔!”
他一步踏出,身影已在宫门之外。
而大庆殿内,丹陛之上的年轻皇帝,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上冰冷的雕刻,望着赵虎方才站立的位置,久久不语。
“赵虎……亚父你不愿做……”
“这天下,还有什么是你所在意的?”
“朕……真的能完全信任你吗?”
“还是说……”
“你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胁?”
无声的诘问,在年轻帝王的心中回荡,得不到答案。只有殿外吹来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卷动垂落的纱幔,猎猎作响。
与此同时,星空深处,几道强大的意念,再次漫不经心地扫过这片气运蒸腾之地。
“有趣的蝼蚁……内部似乎也有些小纷争呢。”
“无妨,再有三载……一切尘埃落定。”
“届时,是吞噬,还是……圈养?”
冰冷的意念交织,带着俯瞰众生的漠然,悄然隐去。
赵虎似有所感,回望了一眼无垠的星空,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风暴,正在临近。
而他的准备,也已接近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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