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计划的搁置
深秋的寒风卷过帝都的街道，带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撞在镇北侯府紧闭的朱漆大门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门前的车马比起前些日子明显稀疏了许多，那股门庭若市的喧嚣仿佛被这阵冷风吹散，只余下一种山雨欲来的沉寂。
侯府书房内，炭盆烧得正旺，驱散了深秋的寒意。赵虎披着一件寻常的墨色长袍，并未束冠，随意地坐在书案后，听着【小李飞刀不飞】的汇报。玩家智囊依旧戴着那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冷静而专注。
“主上，情况不太妙。”【小李飞刀不飞】推了推眼镜，语速平稳，“朝中反对的声音比预想的要激烈。以张世贤为首的文官集团，联合了数位御史，连续三日上书，言辞激烈，称‘聚灵阵’劳民伤财，乃是……‘赵虎篡国之谋’。”
他顿了顿，继续道：“户部那边也给出了初步的核算，即便只在京营试点一座最基础的‘聚灵阵’，不算后续维护，仅建造费用就需白银八十万两。钱益之在朝会上痛陈国库艰难，几乎声泪俱下。”
“此外，”【小李飞刀不飞】的声音压低了些，“我们收到风声，玄心宗、烈阳门等几个大宗派，已联合向朝廷递交了联名信，虽未明着反对，但字里行间都在暗示，此阵若立，恐打破朝廷与江湖多年来的平衡，引发不必要的动荡。”
赵虎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划过，脸上看不出丝毫意外或恼怒的神色，平静得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意料之中。”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稳定，“触及利益，比触及灵魂更难。我抛出这块石头，若连点水花都溅不起，那才叫奇怪。”
他早就料到会面临阻力。文官集团害怕武勋势力借此压倒文官，宗门势力恐惧朝廷力量膨胀压缩其生存空间，而皇帝则既渴望力量又深深忌惮他赵虎。这三股力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无形却坚韧的网。
“陛下那边……”【小李飞刀不飞】试探着问。
赵虎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陛下是聪明人。他既想要阵法带来的强军之利，又不想承担权力失控的风险，更不愿在此时与文官、宗门同时撕破脸皮。所以，他需要一个台阶，一个暂时搁置的理由。”
御书房内，气氛比屋外更加凝重。
玄帝面前的龙案上，左边堆着的是兵部尚书秦砺再次呈上的、言辞恳切请求尽快启动“聚灵阵”试点建设的奏章，右边则堆着如山般的反对奏疏和那份来自几个宗门的联名信。
他揉着发胀的眉心，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烦躁。赵虎献上的“聚灵阵”，就像一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毒苹果，明知可能致命，却依旧让人难以抗拒。
“陛下，”司礼监掌印太监曹正淳悄无声息地走近，低声道，“吏部张尚书、户部钱尚书、以及几位御史台的老大人，都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启奏。”
玄帝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所谓“要事”是什么。他挥了挥手，带着一丝不耐：“告诉他们，朕知道了。此事……容后再议。”
曹正淳躬身应下，却没有立刻离开，犹豫了一下，又道：“陛下，老奴听闻，北疆那边，黑风集团似乎又在招募流民，规模不小。另外，红枫寨的林寨主，近日似乎与几个北地的小宗门走动频繁……”
这话看似只是寻常汇报，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玄帝心中最敏感的那根弦。
赵虎在北疆根基深厚，如今又试图将触手通过“聚灵阵”伸向全国军营，其麾下“异人”战力诡异，更与江湖势力有所勾连……若再让他掌握这等利器……
玄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能再让他继续膨胀下去了！至少，不能如此顺利！
“传朕口谕。”玄帝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聚灵阵’之事，干系重大，牵涉甚广，需从长计议，谨慎行事。着令兵部、工部继续深入研究，待时机成熟，再行定夺。”
这便是明确的搁置信号了。
“那……如何回复镇北侯？”曹正淳问道。
玄帝沉吟片刻，道：“召赵虎明日入宫，朕……亲自安抚他。”
——镇北侯府——
翌日，皇宫，偏殿。
玄帝并未在庄严肃穆的御书房接见赵虎，而是选了一处较为轻松的偏殿，甚至还赐了座，奉了茶，显得格外恩宠。
“爱卿，‘聚灵阵’之事，朕与诸位大臣商议多次。”玄帝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语气却不容置疑，“爱卿忠心为国，献此奇阵，朕心甚慰。然，此阵耗费巨大，牵涉颇广，文官们顾虑财政，宗门那边也有些……不同的声音。朕虽有心推行，亦需顾及朝局稳定。”
他语重心长，仿佛推心置腹：“故而，朕决定，此事暂且搁置，待日后时机成熟，再行推动。爱卿以为如何？”
赵虎起身，恭敬行礼，脸上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带着理解的神色：“陛下圣明！是臣考虑不周，只想到阵法之利，未虑及朝廷难处与各方平衡。陛下为江山社稷计，谨慎行事，臣万分理解，绝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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