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汤只抿了一口,就被陆清然轻轻推开。
疲惫像潮水般涌上四肢百骸,太阳穴突突地跳,眼前甚至短暂地发黑。但更强大的意志力将这潮水死死压住。她知道,此刻的休息不是恢复,而是对“药金”活性的挥霍,是对之前三天所有努力的最大浪费。
她重新站直,走向那一排装着发簪的琉璃小瓶。
灯火将她的影子拉长,投在刷满白灰的墙壁上,像一道绷紧到极致的弦。
“需要本王做什么?”萧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没有劝,只是再次确认自己的角色。
陆清然没有回头,目光在一列小瓶上逡巡。先帝的头发比她预想的要脆弱,十五年的光阴和特殊的保存方式,让发质发生了细微但关键的变化。她必须选择最具代表性、又能承受后续严酷处理的部分。
最终,她的指尖停在标注着“十四寸半”到“十五寸”的几个小瓶上。这是理论上的“临终前半年”沉积区。如果存在慢性投毒,这段时间内的毒素沉积,理论上应该最为明显。
“请王爷帮我将这几个瓶子,移到一号溶解台。”她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萧烬依言,用戴着薄棉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几个小瓶转移到一个特制的、四边带有围挡的石台上。石台上已经摆放好了几个奇特的器皿:主体是一个葫芦形的厚壁琉璃瓶,瓶颈细长弯曲,连接着另一个球形的冷凝回流装置,整套器具固定在铁架之上。下方,则是一个小小的、可调节火苗的酒精灯。
这是陆清然设计的简易“封闭消化系统”。在古代条件下,这是她能想到的、既能保证强酸环境充分反应,又能最大限度防止有毒蒸汽逸散和样本污染的最佳装置。
“接下来是‘溶样’。”陆清然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对自己强调,“这是最危险的一步。我会用到‘王水’。”
萧烬眉头一蹙。他听过这个名字,一种连黄金都能溶解的可怕药水。
陆清然走到另一个锁着的柜子前,取出两个特制的、密封极严的陶罐。标签上分别写着“硝镪水”和“盐镪水”。她先检查了陶罐的密封和器皿的完好,然后戴上更厚的、浸过药液的石棉手套,脸上也蒙上了一层浸湿的细纱。
“王爷,请退到门口,捂住口鼻。无论发生什么,除非我喊您,不要靠近。”她的声音从面纱后传来,闷闷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萧烬依言退到门边,但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只见陆清然先用一把特制的琉璃量勺,从“硝镪水”罐中取了精确的一勺,缓缓注入那个葫芦形琉璃瓶的底部。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股刺鼻的酸味。紧接着,她又以更缓慢、更谨慎的速度,加入三勺“盐镪水”。两股清澈的液体在瓶底混合,无声,却仿佛蕴含着撕裂金属的恐怖力量。
真正的“王水”须现配现用,且比例要求极其苛刻。
配好溶剂,她稍等片刻,让混合酸液稍微稳定。然后,用一把细长的玉柄银匙,极其轻柔地从“十五寸”的小瓶中,取出了大约五分之一根发丝的量——那灰白的发丝在银匙上轻若无物。
她的手腕稳得像铁铸的一般,将那微不可察的发丝,缓缓送入葫芦瓶细长的颈口,看着它飘落,沉入下方那看似平静、实则致命的混合酸液中。
发丝接触液面的瞬间,没有声音,没有剧烈的反应。但在琉璃瓶外仔细观察,可以看到那截发丝迅速变得软化、透明,然后如同冰屑落入温水般,无声无息地消融了。彻底消失不见,与那清澈的、带着微黄绿色的酸液融为一体。
萧烬的心,随着那发丝的消失,猛地一沉。父皇身体的一部分,就这样……化掉了。
但这仅仅是开始。
陆清然紧接着点燃了酒精灯。幽蓝色的火苗舔舐着琉璃瓶的底部。她小心地调节着火力,让温度缓慢而均匀地上升。很快,酸液开始微微冒出极其细小的气泡,瓶内的液体颜色开始加深,由微黄绿转向更深的琥珀色,并逐渐变得有些浑浊。
溶解过程需要时间,更需要恒定的微沸状态。温度太高,可能破坏毒素分子结构;温度太低,溶解不完全。陆清然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半蹲在石台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瓶内液体的变化和气泡的速率,右手时不时以毫米为单位,微调着酒精灯的气阀。
时间在沉闷的酸味和无声的加热中流逝。一个时辰过去,瓶内的液体变成了深褐色,不再冒泡,显得粘稠了一些。
“第一步溶解完成。”陆清然终于开口,声音因长时间屏息凝神而有些发虚。她熄灭了酒精灯,但没有立刻进行下一步。
她需要等待溶液冷却到合适温度,同时,这也是一个观察期。她仔细检查瓶壁、冷凝回流装置内是否有异常的结晶或沉积出现,并在专用的册子上记录下时间、温度、溶液颜色和粘稠度的变化。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后续推断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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