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末,法政司书房。
烛火跳动,将陆清然伏案的身影投在墙上,拉得很长。桌上摊着三样东西:高福安的私账册、瑾云的供词笔录、还有她自己的线索图。炭笔在纸上划出细细的线,将一个个名字、时间、地点连接起来,像一张逐渐清晰的网。
网的中心,是高福安。
网的边缘,隐约指向一个更深的阴影——“主人”。
但还缺一块。
最关键的一块。
陆清然的笔尖停在一个名字上:端贵妃。
所有线索都指向她——高福安是她的人,“安神香”从她宫里流出,她的宫女翠珠在高福安“自杀”前出现过。甚至瑾云提到的那个传言:端贵妃入宫前有个青梅竹马,是太医世家的公子,死的时间与先帝中毒接近。
动机有了,人证有了,物证……还差一点。
陆清然放下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窗外天色已经全黑,秋风吹过庭院里的梧桐,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需要两样东西:一是高福安坟里的尸体,确认是不是本人;二是“安神香”的样本,确认里面到底掺了什么。
前者,曹德安已经派人去挖坟了,但城外来回至少需要两个时辰。
后者……
陆清然的目光落在桌上一个小纸包上。那是她下午从乾清宫偷偷取来的一点香灰。但香灰太少了,而且焚烧后成分难以检测,她需要更多、更完整的样本。
“大人。”
陈书吏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卷宗:“您要的宝和斋和瑞福祥的户册,从户部调来了。”
陆清然接过,快速翻阅。
宝和斋,掌柜姓孙,六十三岁,经营香料、药材三十年。瑞福祥,东家姓李,四十五岁,主营绸缎、珠宝,兼做一些“特殊物件的买卖”。
两家铺子都在城南,相距不过三条街。有趣的是,它们的铺面都不是租的,而是自有房产——这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可不简单。
更让陆清然注意的是,两家铺子每年向官府缴纳的税银,都精确得一分不差,从未有过拖欠或争执。
太干净了。
干净得不像做生意的。
“派人盯住这两家铺子。”陆清然合上册子,“尤其是掌柜和东家,他们见过什么人,去过哪里,每天都要报给我。”
“是。”陈书吏犹豫了一下,“大人,还有件事……下午有个小太监来报,说端贵妃宫里有人出宫了,去了瑞福祥。”
陆清然的心猛地一跳。
“什么时候?”
“申时三刻。出宫的是个嬷嬷,姓王,是端贵妃的奶娘。她在瑞福祥待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包袱。”
陆清然站起身:“那个嬷嬷现在在哪?”
“回宫了。但她没有直接回端贵妃宫里,而是绕道去了御花园,在假山后面待了一会儿才回去。”
假山后面。
陆清然立刻想起,御花园有几处假山是中空的,宫里人常在那里偷偷传递东西。
“派人去假山附近搜。”她快速道,“一寸一寸地搜,任何可疑的东西都不要放过。”
陈书吏应声而去。
陆清然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端贵妃在行动。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知道事情要败露了?还是在准备下一步?
或者……她只是正常地让奶娘出宫采买?
不,不会这么简单。
陆清然拿起高福安的私账,翻到最后一页。
“丁丑年九月廿八,支‘特费’一千两,购‘安神香’五斤,送‘乾清宫’。”
一千两银子,五斤安神香。
什么安神香这么贵?一斤两百两?宫里最好的龙涎香也不过百两一斤。
除非……那不是普通的安神香。
陆清然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父亲日记里的一段话:
“丙寅年十月,见林太医配药,以沉香为底,加朱砂、雄黄、砒霜为量,名曰‘安神方’。问之,答曰:‘此方助眠,然久用伤身,不可过三剂。’”
父亲说的林太医,就是林仲景——林月娘的父亲,那个因“宫中药材以次充好”被流放的太医院判。
而朱砂、雄黄、砒霜,正是她从先帝遗发中检测出的三种毒素。
如果端贵妃宫里的“安神香”,就是用林仲景的方子配的……
陆清然猛地睁开眼。
她需要更多的证据。
现在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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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二刻,浣衣局后的小院。
曹德安站在井边,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他身后站着两个心腹太监,脚下放着一个麻袋,麻袋里鼓鼓囊囊的,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
“陆司正,”曹德安的声音有些发颤,“坟……挖开了。”
陆清然走上前,示意太监打开麻袋。
麻袋里是一具已经开始腐败的尸体,穿着太监的服饰,颈部有明显的勒痕,面部肿胀,但还能勉强辨认出五官。
陆清然蹲下身,戴上羊肠手套,开始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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