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巷,位于天衍城南区,与城中心的繁华规整截然不同。此地巷道狭窄曲折,两侧是拥挤低矮的木质或石质建筑,年久失修,斑驳陆离。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灵食、劣质丹药、以及隐隐的霉味和汗臭。这里是底层散修、小商小贩、乃至一些见不得光的地下交易的聚集地,龙蛇混杂,秩序混乱。
厉狩的身影出现在巷口,他依旧保持着那副普通散修的伪装,但周身那股若有若无的煞气,让巷子里一些目光浑浊、靠在墙边打量行人的家伙,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不敢过多窥探。
他没有贸然用神识大面积扫描,那样太过显眼,容易打草惊蛇。而是如同一个真正寻找什么的人,步履看似随意,实则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阴影或视线死角,目光如同最精细的篦子,扫过巷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张面孔,捕捉着任何可能与“小夭”或“灰衣老者”相关的痕迹。
百晓阁的信息太过模糊,“三日前”、“流云巷区域”、“似有麻烦”、“被带走”,每一个词都充满了不确定性。但他相信百晓阁的专业性,既然给出了这条线索,此地必然发生过什么。
他走到一处卖着不知名兽骨和枯萎毒草的地摊前,摊主是个眼皮耷拉、气息萎靡的老者。
“打听个事,”厉狩丢过去一块中品灵石,“三日前,可曾见过一个年纪不大、灵海境初期的女修在此出现?可能与人发生了冲突,后被一个穿灰衣的老者带走。”
老者浑浊的眼睛瞥见灵石,闪过一丝精光,迅速收起,压低声音道:“道友说的……可是那个眼睛很亮,像小鹿一样的丫头?”
厉狩心中一动,点头:“是她。”
“有印象,”老者左右看了看,声音更低了,“那丫头不知怎么惹上了‘黑鼠帮’的那群杂碎,在巷子尾被堵住了。黑鼠帮那几个家伙,手段下作,想抓活的。那丫头身手滑溜,伤了好几个,但双拳难敌四手……眼看要糟,一个穿灰布袍子的老头就跟鬼似的突然出现了,没看清怎么出手,黑鼠帮那七八个人,包括他们那个灵海境中期的头目,全躺地上了,气息全无。”
老者脸上露出一丝惊悸:“那老头看都没看地上的人,拎着……呃,带着那丫头,一晃就没了影。当时还有几个看热闹的,都被那老头瞥了一眼,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好几天没敢来这片晃悠。”
灰衣老者,实力深不可测,出手狠辣!厉狩眉头紧锁:“可知那老者带她往哪个方向去了?或者,那老者有何特征?”
老者摇头:“方向?没看清,太快了。特征嘛……灰布袍子很普通,样子也没太记住,就感觉……很瘦,像根竹竿,眼神……对了,他的眼神,看人的时候,不像看活物,冷得瘆人。”他顿了顿,补充道,“黑鼠帮后面也来人查过,屁都没查出来,还死了两个打听消息的,后来就不了了之了。道友,我劝你也别打听了,那老头……惹不起。”
又丢给老者一块灵石,厉狩转身走向巷尾。那里还残留着一些微不可查的打斗痕迹和淡淡的、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他蹲下身,指尖沾染一丝血迹,混沌毒罡微微感应。
不是小夭的血。但其中蕴含的死亡气息,与老者描述的“气息全无”吻合,是一种极其霸道、瞬间断绝生机的力量。
他闭上眼睛,将神识凝聚到极致,如同最细微的触须,感知着这片区域残留的、更微弱的气息波动。除了混乱的驳杂气息外,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几乎要消散的……空间波动痕迹?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药香的清苦味道。
那灰衣老者,不仅实力强横,可能还精通空间类术法,或者使用了相关的符箓、法宝?而那药香……
厉狩站起身,眼神锐利。线索虽然依旧模糊,但至少确认了小夭确实在此出现过,并被一个神秘强大的灰衣老者带走。老者是敌是友,目的为何,尚不可知。但从其瞬间击杀黑鼠帮众、并未当场伤害小夭来看,似乎不像是幽冥殿或周家的人。
必须找到更多的线索!
他决定在流云巷再探查一番,看看能否找到那药香的来源,或者目击了更详细过程的人。
然而,就在他准备深入巷弄更深处时,心中警兆骤生!
怀中小夭的那枚警示玉佩,再次传来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灼热感!并非指向某个具体方向,而是一种被窥视、被锁定的心悸!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布设在洞府以及沿途的几个隐秘预警禁制,接连传来被触动、甚至被强行破除的反馈!
“暴露了!”
厉狩心头一凛,瞬间明白。幽冥殿的人,不知通过何种方式,锁定了他的位置!可能是百晓阁内部有眼线,可能是他之前在城中活动时被某个隐匿的探查法宝扫到,也可能是……那灰衣老者或者小夭本身,就是一个诱饵?
来不及细想!
“嗡——!”
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压,混合着浓郁的幽冥死气,如同无形的牢笼,骤然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将整片流云巷区域笼罩!巷子里的低阶修士们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鸭,瞬间瘫软在地,瑟瑟发抖,连惊呼都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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