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川接二连三的敷衍,如细针反复刺扎。
宁浮一刻意封存自我的茧,骤然崩开数道裂纹。
像常年封着寒渊的闸门忽然松了丝缝,又像潜伏的凶兽疏忽间暴露了刻意藏埋的利爪,一股陌生的气息自他身上漫了出来,危险、压抑,带着吞噬的孤绝与狠戾,悄无声息染透了周遭的空气。
他单手撑在床沿,脊背微斜,坐姿散漫得没了半分先前的端庄,可这随意松弛的姿态里,却透出股更强烈的压迫感。
薄唇轻启,声音像碎珠崩落到冰冷地面,清脆里透着寒凉。
“易川。”
在易川意识到气氛变化前,肌肤先一步替他做出了反应,脖颈处细细的汗毛瞬间乍起,寒意慢半拍地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他对面的宁浮一顷刻间变成了截然陌生的人。
宁浮一没有相信他编的措辞。
这几日宁浮一伪装的太好,自己倒像是一个泡进了温水里的青蛙,渐渐忽视了宁浮一的危险,竟然妄想用插科打诨敷衍过去。
这可是只需要厌恶值达到五十,就能毫不留情出手杀死自己的人。
一个被所有人背叛的人,怎么可能能一直忍耐自己的忽悠与挑衅。
易川右手悄悄后撑,整个人不动声色往后挪了一寸,身体绷紧,不自觉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这副戒备的模样撞进宁浮一眼中,绸带后的眼睫微不可察地一颤,撑住床沿的大手,先是无意识收拢,继而力道渐沉,骨节捏得咔咔作响,他却恍若未闻,目光一直锁住易川。
崩开的衣袖下,青筋顺着小臂隐约突起,这股莫名的情绪却不是冲着易川,而是在与自己无声地对抗着。
半晌,蜷握住的手终于松开,那股陌生的气息瞬间消散,他坐正身体,却没有因为刚才自己不受控地失态再一次向易川道歉。
一阵疲惫感席卷而来。他原以为,自己与易川之间,不过是隔着一层交流的薄纱,但现在,他忽然明白了,易川那些流露真实的瞬间,从来都不是对他展开。
易川面对他是什么样的?
不反驳不解释不争辩,
不信任不遵守不沟通。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看似乖巧,实则藏满疏离。
一扇门在他面前不经意敞露半隙,几缕微光从缝中泄了出来,恰好让他窥探进了眼底,他竟愚蠢地将这转瞬即逝的暖意视作了救赎自我的契机,妄图揽下守护这缕光的责任,浑然未觉那门缝后从不是为他而留的天地。
他垂下眼,唇角微勾,拉出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却只停在唇畔,未及眼底半分。
实在是自大得令人生笑。
是他越界了。
易川放于身后的手忐忑地抠了两下被子,宁浮一方才把拳头握得咔擦响,让他以为下一秒就要暴起给他一拳,现在又忽然开始笑了。
他在心里犯着嘀咕,宁浮一这脸变得之快,川剧大师都得甘拜下风。
宁浮一抬眼看去时,看见的便是这般无知无觉的疑惑表情,那眼神让他瞬间烧起一股无名之火。
等反应过来时,那句未经思索的话已经从齿间溜出。
“你不信任我,为什么。”
不是为什么敷衍我,也不是为什么骗我,而是为什么不信任我。
易川怔住,说不清的愧疚瞬间将他笼罩。
他抓起那张纸,试图解释些什么,可最后却发现,他什么真话都没办法写,唯一能写的便是一个编织得更真的谎言,但这绝不是宁浮一想要看见的。
辜负了别人的好意这种认知令他有些茫然,无措地在纸上写着毫无头绪的话。
还没将所想写完,大门就突然被人敲响。
敲门声只轻轻响了三下,随即响起一个稳重的男声,“牧队。”
宁浮一沉沉的视线从易川身上移开,走到门口拉开门。
易川停下笔,偏头看向对面墙上的时钟,二十二点五十三,自从他昏过去之后,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
门外站着五个身着守序者制服的人,制服上红白拼接的徽章处,两把宝剑呈交叉状覆于血滴白翼之上,透露出不可忽视的威严。
开门的这一会儿工夫,周围已经涌来了不少围观的人,小声议论着。
“监察所的人怎么来了!他们不是一向只在有守序者犯重案时出动吗?”
“上一次看见这群人,可还是两年前啊,我记得那时候是有个小队队长为了私利出手杀害普通人。”
有人看向门里那蒙着眼睛的男人,“不会是这个人犯了什么事吧?”
监察者中的一位女士侧目看来,柳叶眉下压,不怒自威。
小声议论的人瞬间噤了声。
不怪他们如此敬畏这些人,私下里,监察所还有一个别称——全A所,虽然成员不多,但个个都是A级顶尖高手。
他们的职责是让守序者的法则辐射每一个成员,所有违反法则的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离门最近的人约莫四十岁左右,国字脸,一脸正气,方才便是他敲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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