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彻骨的寒意,比脚下的焦土更滚烫,顺着她的脊椎急速攀升。
她将那半枚铜印死死攥在掌心,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这片喧嚣的火场。
“楚月,备显影药水。”她的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半个时辰后,镇国侯府,密室。
特制的显影药水缓缓浸过那枚铜印的断裂面,原本光滑的切面上,一行细如蚊足、以阴文刻就的密语,在烛火下缓缓浮现。
“癸未年三月,内馆七十二人,沉塘于玄武池。”
短短十五个字,犹如十五根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楚云舒的眼中!
癸未年,正是三十年前。
她的心脏猛地一沉,立刻下令调阅近三十年来所有宫中宫婢的“意外”溺亡名录。
结果触目惊心。
档案显示,每隔一两年的春祭大典之后,总会有三五名宫女“失足”落入玄武池或御花园的湖中。
而这些宫女的共通之处,便是档案备注上那不起眼的四个字——粗通文墨。
粗通文墨,又或是……擅长算学。
一个被压在原主记忆最深处的童年片段,毫无征兆地翻涌上来。
那时她尚年幼,躲在门后,听见乳母压低了声音,对另一位嬷嬷悄声说:“……咱们家夫人的病,来得蹊跷啊……她不是病了,她是……她是‘写多了’……”
写多了?
写多了,就会死?
楚云舒将那份溺亡名单与手中的铜印残片并排放在桌上,所有的线索在脑中瞬间串联成一条血淋淋的锁链。
这不是意外,更不是简单的纵火。
这是一场持续了三十年,针对特定人群的、系统性的灭口!
有人要将一段历史,连同所有知情者,一同焚烧、沉入水底,永不见天日!
翌日,楚云舒换上一身不起眼的青色医官服,以巡查宫中旧疾为名,悄然进入了普通官员绝足踏入的掖庭局。
在出发前,她特意见了那位曾在宫中做过绣娘、为女官代笔过的小铃之姨。
从小铃之姨口中,她不仅确认了当年宫中确有一批神秘的女史,还得到了一个名字和一个地址。
——青梧,冷宫,西墙角。
冷宫之内,阴冷潮湿,四处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楚云舒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蜷缩在墙角的老宫女。
她头发花白,衣衫褴褛,口中正颠三倒四地喃喃念着《女诫》里的段落,眼神涣散,状若疯癫。
楚云舒缓缓走上前,没有开口,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面前那张破旧的矮桌上,不轻不重地叩击了三下。
“叩。叩。叩。”
三声轻响,节奏独特,如同某种被遗忘的暗号。
原本浑浊不堪的云芜,身子猛地一僵。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疯癫了三十年的眼睛里,竟瞬间迸发出一道清明如电的光!
她死死盯着楚云舒,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片刻后,她用那只枯瘦如柴、指甲里满是污泥的手,颤巍巍地从自己那乱如鸟窝的发髻深处,摸索着抽出了一支早已看不出原色的断簪。
楚云舒心领神会,亦从袖中取出母亲留下的那半支玉簪。
两截断簪在空中相遇,轻轻一合。
——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分离。
青梧的眼中瞬间涌出两行浑浊的老泪。
她一把抓住楚云舒的手,飞快地从自己贴身的破烂衣物夹层里,掏出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着的细长竹简,死死塞进楚云栖的掌心。
“她们的名字……都在这儿了……”她用气声说完,便立刻收回手,重新低下头,恢复了那副疯癫痴傻的模样,口中又开始念叨:“女子无才便是德……”
楚云舒握紧那卷尚有余温的竹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悄然离去。
当晚,侯府密室的烛火,摇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
楚云舒缓缓展开那卷《内馆录》残卷。
竹简之上,是用一种极秀丽的簪花小楷写就的文字,记录了一段被彻底抹去的惊天秘史。
先皇后仁孝慈德,深感女子困于后宅、才智埋没之痛,遂效仿前朝,于宫中秘密设立“贞明司”,亦称“女学内馆”。
她亲自遴选了七十二名家世清白、聪慧过人的女子,教她们读书、识律法、学财税,甚至……兵略之术。
其意,是为大晏培养第一批可以真正辅佐君王、参与政事的女官!
原主的母亲,正是“贞明司”中,最出色的女学士之一。
然而,这一切,都在太皇太后萧氏的眼中,成了“牝鸡司晨,祸乱纲常”的大逆不道之举。
癸未年三月,春祭之夜。
太皇太后以皇后“私蓄势力,意图谋逆”为名,绕过皇帝,动用禁卫,将“贞明司”一夜剿灭。
七十二名风华正茂的女学士,被秘密处决,沉尸玄武池,并下令销毁所有相关文字记载,知情者尽数灭口。
楚云舒一页页翻过,仿佛能看到三十年前那个血腥的夜晚,无数不甘的灵魂在冰冷的湖水中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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