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锈蚀风暴的嗡鸣已穿透山梁。
陆子墨站在城防楼最高处，青铜望远镜贴着眼睛。
东边天际线翻涌着暗褐色的云团，那是锈蚀之触的具象化，
也就是说它们吞噬金属时会掀起这样的风暴，
像饥饿的野兽在嗅探猎物。他的指节抵着石墙，
掌心能摸到昨夜新嵌的青铜砖，
纹路里还凝着苏晚晴熬了半宿调配的防锈膏，
泛着淡淡的松香味。
“来了！”
赵小七的喊声从下方传来。
他攀着城垛，不禁紧张地吞咽了几下口水，
手里攥着的铜锣被掌心汗渍浸得发亮。
他是寨里最年轻的学徒，总把陆子墨的话当金科玉律，
此刻却比谁都先发现风暴轨迹，
因为这孩子对金属的敏锐度，连苏晚晴都夸过像块活磁铁。
锈蚀风暴的前锋扫过寨墙时，陆子墨听见了熟悉的嘶鸣。
那是金属被腐蚀的声音，像无数细齿在啃噬骨头。
但这次，声音在接触墙体的瞬间变了调。
他猛地放下望远镜，就见青铜非攻墙的表面浮起青光，
太极纹路如活物般游动，将暗褐色的风暴卷成螺旋状的漩涡。
漩涡中心发出刺啦刺啦的爆响，像热油里撒了盐。
“有效了！”
赵小七的铜锣“当”地砸在城垛上，震得麻雀扑棱棱乱飞。
修补箭塔的工匠围过来欢呼，指尖抚过流转的太极纹路。
苏晚晴不知何时站到了陆子墨身侧，她的青铜簪子在晨光里泛着暖光，
发梢还沾着昨夜调试机关时的铜屑：
“韩烈刚传信号，北段墙稳得住，绿锈兽还在寨外徘徊！
子墨，你看。”
她指向漩涡边缘，那里有几缕暗褐正被青光绞碎，
“和非攻卷里写的‘阴阳御锈’......”
“表面胜利。”
陆子墨打断她，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跳动，红色警告像团火。
他调出实时监测数据，墙体内层的温度正在异常升高，
某些节点的锈蚀指数不降反升。
苏晚晴的话卡在喉咙里，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系统界面，
虽然看不懂那些数据流，但她太熟悉陆子墨此刻的表情：
眉峰微拧，眼底有团沉下去的火，那是他发现隐患时的样子。
“陈茹仕！”
工坊方向突然传来尖叫。
众人转头，就见陈茹仕跌跌撞撞跑过来，青布围裙被扯得歪歪扭扭，
发绳散了一半，几缕头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她的青铜铃挂在腰间，此刻正疯狂震颤，
青铜共鸣！金属越危险，铃越疯，冶炼炉那边要出事！。
“冶炼炉......冶炼炉那边！”
她扶住城垛，胸口剧烈起伏，
“锈蚀......从墙里渗出来了！”
陆子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早料到非攻墙能挡外患挡不住内忧，
可当现实砸下来时，系统的警报还是让他耳鸣。
苏晚晴已经拽着陈茹仕往冶炼炉跑，裙角带起一阵风。
赵小七抓起铜锣要跟，被陆子墨按住肩膀：
“守好城防楼，盯着风暴动向。”
少年张了张嘴，最终用力点头，手指把铜锣攥得发白。
冶炼炉旁的景象比陈茹仕描述的更糟。
半人高的青铜基板斜靠在墙根，
原本油亮的铜面上爬满黑褐色锈斑，像腐坏的橘子皮。
老周头匆匆跑过来，喘着粗气喊道：
“陆先生！林师傅补南段墙时说‘守’字锁不对劲，
老祠堂铜钟刚才又响了一声！”
苏晚晴蹲下身，戴鹿皮手套的手指轻轻划过锈斑边缘，
那里的金属已经软化，指尖按下去竟陷进半分。
“和非攻卷里的‘古神腐蚀印记’......”
她抬头，目光与陆子墨相撞，后半句咽了回去。
陆子墨知道她想说什么。
三天前他们翻遍那卷残书，里面用朱砂画着这样的锈斑，
旁注写着“自髓而腐，无药可医”。
他蹲下来，系统的扫描光束在基板上扫过，
视网膜上跳出“异质锈蚀源：92%”的提示。
陈茹仕的青铜铃突然炸响，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铃身表面竟也泛起了极淡的黑纹。
“先隔离这片区域。”
陆子墨扯下腰间的红布，裹住基板边缘，
“苏姐，带陈茹仕去检查所有新安装的青铜部件；
老周头，带人把这里围起来，不许碰任何金属。”
他声音平稳，转身时指节却悄悄攥紧，系统在尖叫，
说那锈斑里有不属于这个纪元的波动，
像......某种被刻意埋下的种子。
夜色漫过寨墙时，白无常的手指在液态金属投影上划过，
而在废弃塔楼的断壁间，他的黑袍被风掀起一角，
露出底下溃烂的皮肤。
投影里，械寨的灯火像散落的星子，
冶炼炉方向的警戒线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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