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走吧。”伊洛恩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并肩沿着来路下山,回到镇上,取回寄存的少量行李,然后朝着镇子东边的出口走去,准备踏上通往王都的最后一段路途。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星之镇的石砌拱门时,一个身影拦在了前方。
那是一个穿着褪色旅行长袍、怀抱一把老旧七弦琴的男子,二十岁上下,面容带着风霜,眼神却明亮。
一个典型的吟游诗人。
“早安,两位远行的客人。”吟游诗人微微躬身,声音悦耳。
“可否耽误你们片刻,听我讲述一个故事呢?不会占用太多时间,我相信……你们会喜欢的。”
伊洛恩看向雷纳克斯,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不听白不听,你说吧,老实说,我还没正儿八经地听过吟游诗人现场讲故事呢。”
吟游诗人露出满意的微笑,将手中的七弦琴调整了一下位置,却没有立刻弹奏。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似乎越过雷纳克斯和伊洛恩,投向了更远的地方,声音变得悠远而富有韵律,仿佛在吟诵一首古老的诗篇:
“此诗名为《无名的勇者》。”
他开始了吟诵,每个字都清晰而富有感染力:
“当锈蚀的圣钟再度鸣响,
五道烙印显于月光手掌:
阳炎缠绕法袍的学徒,
银晖低语秘契的姑娘,
紫瞳拾起堕落的王冠,
重剑劈开星穹的蛮荒,
而阴影中——
未有人看清那道单薄的脊梁。
传说便如此跋涉于泥泞:
深渊裂口睁开双瞳,
王城烽火灼伤云层。
他们见过阳与月缔结光之网,
魔族之血浇灌出荆棘的忠诚,
星辰碎屑为铠甲镀上残响。
可当灭却的咒文吞没地平线,
总是那道斗篷扬起——
如夜鸟收拢所有辉光。
黑剑划过处,魔法归于寂灭,
寂静的圆环自剑尖生长。
冰霜、烈焰、诅咒的古老音节,
皆沉入那吞没一切的影子里,
仿佛深渊本身正在被他饮下。
战后他们谈论火焰、月光与荣耀,
唯独他的足迹——
融化于晨雾离去的方向。
酒馆壁炉噼啪作响:
‘我见过那柄吞没魔法的剑,
却未见过执剑者的脸庞。’”
吟诵声停歇。
他看向雷纳克斯,眼中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意。
雷纳克斯听完,眨了眨眼,脸上露出明显的困惑。
这首诗的意象跳跃而晦涩,与他想象中那种讲述英雄传奇的叙事诗完全不同。
它似乎描绘了一个五人或更多人的队伍,以及其中一个始终笼罩在阴影中、无人看清的成员。
它提到了战斗、牺牲、隐秘的功绩,却没有一个清晰的故事脉络。
“呃,你到底在说什么玩意?”
吟游诗人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反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诗的含义嘛,这就留给尊敬的客人您自行品味了。”
“愿旅途的风指引你们的方向,再会。”
说完,他不等雷纳克斯再问,转身汇入了镇口往来的人流中,很快消失不见。
只留下站在原地的伊洛恩和雷纳克斯,面面相觑。
伊洛恩若有所思地看向诗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眉头紧锁、还在试图解读那首晦涩诗歌的雷纳克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走吧,雷纳克斯,有些故事,或许不需要立刻明白,该明白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了。”
雷纳克斯甩了甩头,将那句“未有人看清那道单薄的脊梁”暂时抛到脑后。
“嗯,走吧!”他振作精神,迈开了脚步。
星之镇在他们身后渐渐远去,而王都的轮廓,似乎已在天际线上隐隐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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