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的马车在官道上行了三日,终于远远望见了南京城的轮廓。护城河像条碧绿的绸带绕着城墙,城门口的石狮子在夕阳下泛着青灰色的光,往来的商旅行人络绎不绝,倒比开封更添几分热闹。
“过了朱雀桥,再往西走三里地,就是梅林了。”梅文轩掀开车帘,指着远处一片朦胧的粉白,“往年这时候,梅花早就谢了,今年却开得格外盛,连夜里都能闻见香味。”
李青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片梅林在暮色中像团浮动的云,隐约能看到林中矗立着几座黑瓦白墙的院落,想必是梅家的别院。只是那片粉白中,似乎裹着层淡淡的黑气,像被墨汁染过的宣纸。
“不对劲。”云逍的目光落在梅林深处,青铜剑在剑鞘里轻轻震颤,“那里面的怨气太重了。”
苏荣从药箱里拿出根银针,指尖凝聚起灵力,银针竟微微发黑:“不止有怨气,还有尸气。看来阴尸教确实在里面布了局。”
黄大仙叼着清玄的皮影,鼻尖动了动:“俺闻着有血腥味,混在花香里,怪怪的。”
马车刚过朱雀桥,就见路边围了群人,吵吵嚷嚷的不知在看什么。梅文轩让车夫停了车,亲自去打听:“诸位,前面出什么事了?”
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咂着嘴:“别提了,城西的土地庙前,不知来了个啥先生,说要祭孩子求雨呢!都绑了三个娃了,说是今晚子时就动手!”
“祭孩子?”李青心头一沉,掀开车帘跳了下去,“去看看!”
土地庙前的空地上,果然搭了个土台,和干河村的那个一模一样。台上站着个穿黑袍的先生,背对着众人,手里的桃木剑正对着天空比划,身后供着尊面目狰狞的泥塑神像,和清风用过的那尊如出一辙。台下跪着十几个村民,个个眼神发直,中间还绑着三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才刚会走路,哭得嗓子都哑了。
“是阴尸教的人!”云逍一眼就认出了那黑袍下摆的“阴”字暗纹,青铜剑“噌”地出鞘,“李青,救孩子!我来对付他!”
黑袍先生似乎早有防备,猛地转过身,脸上戴着个青铜面具,只露出双阴鸷的眼睛。他看到云逍的剑,不仅不怕,反而冷笑一声:“又来了个送死的。”
“装神弄鬼的东西!”云逍想起干河村的惨状,怒火中烧,从怀里甩出块碎片——那是之前在乱葬岗捡到的百鬼幡残片,被他用灵力炼化过,专克阴邪。
黑气从黑袍先生袖中涌出,撞在幡片上瞬间化作黑烟,发出刺鼻的焦糊味。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桃木剑指向云逍:“不知天高地厚!这是‘以命换命’的天道!你敢阻拦?”
“狗屁天道!”云逍踩着旁边的供桌跃上土台,青铜剑带着破空之声劈向黑袍先生的面门,“用孩子的命换雨,也配谈天道?”
黑袍先生挥舞着桃木剑格挡,两人瞬间打在一处。李青趁机冲到台下,指尖燃起金光,斩断绑着孩子的绳索:“别怕,叔叔带你们走。”
最小的那个孩子哭得抽噎着,抓住李青的道袍不肯松手。李青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抱在怀里,刚要转身,突然注意到黑袍先生袖口的铜铃——那铃铛每响一声,台下村民的眼神就更直一分,连呼吸都变得同步起来,像被操控的木偶。
更诡异的是那尊泥塑神像,刚才明明是直视前方的,此刻眼角竟微微转动,眼珠在眼眶里偷偷溜了一圈,落在云逍背上,闪过一丝红光。
“云逍,小心神像!”李青大喊一声,道袍突然无风自动,后背的白梅胎记金光暴涨,像面展开的盾牌,挡在云逍身后。
就在这时,泥塑神像突然张开嘴,喷出股黑雾,直扑云逍后心。黑雾撞在李青的道袍上,发出“滋啦”的声响,瞬间被金光消融。云逍趁机回身一剑,削掉了黑袍先生的半只袖子。
“找死!”黑袍先生捂着流血的胳膊,面具下的脸扭曲变形,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哨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哨声尖锐刺耳,台下的村民突然像疯了一样站起来,朝着李青和孩子们围过来,嘴里喊着“献祭”、“不能让妖人跑了”。他们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李青将三个孩子护在身后,道袍上的金光越来越盛,村民们被金光挡住,怎么也靠近不了。可他们就像不知疼痛似的,拼命往前挤,额头撞在金光上渗出血来,也毫不在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苏荣跑到李青身边,银针在指尖翻飞,却不敢轻易扎下去——这些村民被控制得太深,贸然施针可能伤及魂魄,“得想办法让他们清醒过来!”
云逍和黑袍先生打得难解难分,青铜剑虽占上风,却始终无法伤到对方要害。他发现那铜铃的响声似乎能增强黑袍先生的邪力,每次铃铛响,对方的桃木剑上就多一分黑气。
“黄大仙,去摘他的铃铛!”云逍大喊一声,剑招突变,逼得黑袍先生连连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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