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庙会的喧嚣像被无形的手掐断,戏台前的人群鸦雀无声,只有位汉子艺人手中的皮影线轴还在“吱呀”转动,将《铡美案》的影戏推向高潮。云逍挑着货郎担挤在最前排,竹筐里的糖人被他捏得变形——刚才那穿锦缎马褂的富商倒在地上时,脖颈处的血痕与影偶被铡的位置分毫不差,连血珠滚落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客官要点什么?”云逍压低帽檐,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那艺人的手。那双手枯瘦如柴,指节处缠着发黑的布条,操纵影偶的金线从布条下穿出,线尾隐没在戏台的木板缝里。当包公影偶的铡刀落下时,云逍清晰地看见,那艺人的指尖跟着抽搐了一下,仿佛那刀是他亲手落下的。
“来个孙悟空。”后排传来个孩童的脆声,接着是母亲的呵斥:“别闹,没看见出人命了?”云逍顺着声音望去,那孩童正举着根糖葫芦,衣襟上沾着水渍——是刚才在汴河边戏水时溅的,而戏台白布上,《哪吒闹海》的影戏正准备开场,龙王影偶的巨口正缓缓张开。
“不好!”云逍的青铜剑在筐底轻轻颤动,剑穗的金铃贴着竹篾发出急促的轻响。他突然将一筐糖人掀翻在地,人群的惊呼中,他抄起根扁担朝着戏台冲去:“让开!这个家伙是杀人凶手!”
那艺人却像没听见似的,依旧专注地操纵影偶。龙王影偶的巨口猛地合上,将哪吒影偶整个吞下。台下那举着糖葫芦的孩童突然脸色发紫,双手死死抠着喉咙,身体蜷缩成一团,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与影偶被吞噬时的闷响如出一辙。
“快救孩子!”云逍的扁担砸在戏台边缘,震得皮影线轴剧烈晃动。那艺人终于抬头,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厉色,袖口的“阴”字刺青若隐若现:“后生仔,别坏了我的好戏。”他转动线轴,龙王影偶的尾巴突然甩出,影尾扫过的地方,几个靠近戏台的看客突然捂着头倒下,额角都磕出了血——与影尾扫过影偶额头的位置完全一致。
苏荣趁着混乱钻进后台,药箱的铜锁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后台的木箱堆得像座小山,最上面的箱子敞着,里面的皮影人个个睁着黑洞洞的眼,胸口都贴着黄纸,上面的生辰八字墨迹未干。她抽出张黄纸对着光看,上面的“丙子年甲午月戊戌日”,正是刚才死去的锦缎富商的生辰。
“找到了。”苏荣的指尖抚过皮影人的头发,那些发丝缠在影偶的关节处,用朱砂浸过,泛着诡异的红光。当她拿起最底下的一个影偶时,突然僵住了——这影偶穿着件白道袍,衣摆处绣着朵白梅,针脚细密,与李青道袍上的纹样分毫不差,连花瓣上的露珠状褶皱都一模一样。
更让她心惊的是影偶的操纵线。那线比寻常的金线粗了三倍,颜色暗沉如血,线尾穿过木箱的铁环,一直延伸到戏台的木板下。苏荣顺着线望去,只见线的末端缠着根细针,针尖刺破了那艺人手腕的伤口,血珠正顺着线身缓缓爬升,像条细小的血蛇,一点点钻进影偶的白梅绣纹里,让那梅花渐渐染上血色。
“是‘血影术’!”苏荣的声音发颤,药箱里的艾草突然无风自燃,浓烟呛得她咳嗽起来。她认出这线是用“阴尸藤”的纤维做的,浸过活人的血后,能将施术者的意念顺着丝线传入影偶,再通过影偶的动作,在对应之人身上形成“影伤”——影偶受的伤越重,真人的伤势就越致命。
戏台前台的打斗还在继续。云逍的扁担被影偶的金线缠住,每扯动一下,他的胳膊上就多一道红痕。那艺人的线轴转得越来越快,影戏突然换成了《诛仙阵》,无数影偶的兵器朝着云逍的影子刺去,他的肩头、后背立刻渗出鲜血,伤口的形状与影偶兵器的样式完全吻合。
“云逍!”李青的声音穿透人群,桃木剑的青光如闪电般劈断金线。金线落地的瞬间,那艺人发出一声闷哼,手腕的伤口突然迸出鲜血,染红了整个线轴。云逍趁机后退,看着胳膊上渐渐消退的红痕,心有余悸——再晚一步,那些影伤就要变成真的伤口了。
后台的苏荣突然发出惊呼。那穿白道袍的影偶在血线的滋养下,竟自己动了起来,道袍的袖子抬起,对着苏荣的方向比划了个砍杀的动作。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小臂上立刻出现一道浅浅的血痕,与影偶挥砍的轨迹分毫不差。
“这影偶是照着李青做的!”苏荣的银针突然飞出,刺穿影偶的胸口。影偶的动作顿住,但她小臂的血痕却在加深,“它的命门和李青相连,伤它就是伤李青!”
那艺人在前台怪笑起来,声音嘶哑如破锣:“总算来了个识货的。这‘替身影’用了玉麒麟的头发做芯,再用我的心头血养着,只要我动动念头,就能让李道长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他拽动血线,白道袍影偶突然举起皮影剑,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不好!”李青的道袍骤然绷紧,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真有把剑扎了进去。他纵身跃上戏台,桃木剑直指老艺人的线轴:“住手!你可知用‘血影术’杀人,每杀一个,自己的魂魄就会被影偶吸走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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