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预想到，打开中晋谈判局面的，来自郑不同饭桌上给晋省的一点儿小小粮食震撼。
当然，晋省不是要向中都买粮，而是漫平公司从来都没有打算外售的一种产品，肥田粉。
中直隶各专区肥田粉销售由漫平公司直运直销，从不经过第三方经手。
对于每户采购数量也是严格按照田契亩数。
而且有稽查人员不定点抽查。
出现这种既想要推广，又严格限制的诡异局面，主要是因为漫平公司销售的肥田粉价格还不到正常售价的一半。
巨大的利差足以让不少人动歪脑筋。
只要运到中直隶以外，倒手就能大赚一笔。
特别是在靠近外埠的地区。
有的过条河，走几步路，就能完成跨省区交易。
化肥产销布局事关中直隶粮食大局，补贴留在当地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硫酸铔类化工产品太容易合成一些危险物品。
为了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漫平公司有义务谨慎管制。
对于肥田粉的功效和害处，报纸上众说纷纭，有的认为只要有利于农作物增产，就应该大力提倡。
有的则是从对土壤的过渡透支来考虑长远影响。
特别是一旦依赖于肥田粉这类化工肥料，可能以后都再难摆脱。
这对粮食安全同样是一种潜在威胁。
万一肥田粉供应断了怎么办？习惯了二百斤的产量，突然降到一百斤甚至几十斤，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不过这种杞人忧天的考虑没有太多人在意。
水旱蝗兵匪，哪个都有了可能造成绝收，所谓的减产又能吓唬得了谁？
以平价4分每斤供应晋省肥田粉1万吨，总价80万元。
如此条件却让郑不同陷入两难。
倒不是对这个价格有什么顾虑，而是他根本没有得到销售肥田粉的授权。
在临行之前，袁平夫妇和漫平公司总部的部分核心人员详细列明了一些可供选择的合作条件。
从汽车火炮，到工程机械。
从粮食铁轨，到油料洋灰。
要说琳琅满目也不为过。
但偏偏没有肥田粉。
作为一个大宗通用型产品，肥田粉并不算什么稀罕物，不少洋行都有销售。
但当数量达到一定规模，价格还要如此低廉，国内能提供的，只有漫平公司一家。
特别是在刘副官向钱西安详细介绍了肥田粉和水利设施配合下的农作物产量后，钱西安不出意外的动心了。
至于漫平公司所谓的农业机械，那倒无所谓，拖拉机没有，多用牛骡也是一样的。
其实在刚开始的时候，钱西安的老毛病又犯了，总想着既然这个东西这么好用，那干脆自己让漫平公司帮忙筹建一个好了。
结果这个意思刚一显露，刘副官就在他耳边汇报了自己收集到的公开消息。
漫平公司的年产5万吨级硫酸铔厂，引进投资800万元，加上其他支出，总预算近1000万元。
这还只是一个年产5万吨级工厂。
如果以每年10万吨的预期需求，那至少要投入2000万元。
在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以后，钱西安也对漫平公司的经济实力有了新的认识。
这样的项目，漫平公司算上在建的，足足有8个，另外还有在选址新增的，虽然没有具体数据，但总数超过10个是肯定了。
光着一项产业，就价值万万元。
而硫酸铔厂，只是漫平公司的副业而已。
想想自己修个同蒲铁路都要了半条命。
一时间阎西安的雄心壮志都消磨了几分。
拿出80万元先买一万吨试试水，对于阎西安来说已经是相当大的手笔。
另一边，郑不同不得不面对开局不利的场面。
向中都发报，详细解释了晋省的要求。
而作为开局暖场的交易，对方甚至没有拿出对等的条件来交换。
在阎西安看来，这场交易对双方都有好处，自然不用额外补偿。
很快，中都的回复电报就传来简单的指令，同意。
至于具体的交易细节，就不宜在电报里细谈了。
会有专门的交易团队从中直隶出发和太原接洽。
郑不同拿到回复以后也是松了口气，倒是第一炮就哑火了，下面的合作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了。
现在只要有这个交易合作打底，再有不合适的就能有拒绝的余地了。
对于漫平公司来说，固然是在谈判刚开始就做出了一定的让步，甚至人家还未必领情。
但对于太原绥靖公署来说，却是不知道，他们提出的第一个条件，漫平公司是已经做好了相当的让步准备的。
不给点儿甜头，后面怎么好意思下狠手。
从中都回信的速度来看，采购肥田粉这种要求，显然离预期的底线还有不小的距离。
数日后，汝煤公司宝丰硫酸铔厂的交易团队到达太原。
郑不同和太原绥靖公署的谈判也进入实质性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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