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后的夜雨还没干透,东宫的墙角渗着潮气。萧砚蹲在书架后的暗门前,指尖抚过石壁上模糊的刻痕——那是个“苏”字,被岁月磨得只剩浅浅的轮廓,是他整理母亲遗物时,无意间按动书架第三层的《水经注》才发现的。
“世子,真要进去?”小禄子举着灯笼,光线下能看见他脸色发白,“老黄太监说这密道三十年没开过了,里面说不定有蛇……”
萧砚没理他,从怀里掏出半截蜡烛点燃。烛火在暗风中摇曳,照亮了密道入口——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阶向下延伸,黑黢黢的像条蛰伏的巨蟒,石壁上挂着湿漉漉的蛛网,散着股陈年的霉味,混着淡淡的檀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凝神香。
他这半个月没闲着,草料场的账册让他摸清了裴党贪腐的脉络,尤其是那本“以次充好”的军需账,和江南河堤的劣质砖如出一辙。昨夜整理苏皇后的旧物,在妆奁底层发现半张图纸,画着东宫的布局,在书房位置标着个小小的“密”字,旁边注着行小字:“南通朱雀门,遇险则启。”
“闭嘴,跟上。”萧砚弯腰钻进密道,石阶湿滑,他扶着石壁往下走,指尖触到冰凉的苔藓,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牵着他的手,在御花园的石子路上教他认青苔:“明砚你看,这绿得发亮的,是活水滋养的,能吃;发灰的是死水闷的,有毒。”
那时他不懂,只觉得母亲的手心比青苔还凉。
密道比想象中宽敞,能容两人并排走。墙壁是青灰色的砖石,接缝处抹着糯米浆,坚硬如铁——和江南河堤的筑法一模一样。萧砚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举着蜡烛仔细看,果然在砖石缝隙里发现了细微的凹槽,像是什么机关的痕迹。
“世子,您看这墙!”小禄子忽然惊呼,指着左侧的石壁。
萧砚转头看去,只见烛火映照处,石壁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裴”字,笔画深峻,像是用利器硬生生凿出来的,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迹。
裴党?母亲当年就提防着裴家?
他正想伸手触摸,脚下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像是踩碎了什么东西。还没等反应过来,脚下的石板猛地向下陷落,黄沙像受惊的潮水,“哗啦啦”从两侧的石壁涌出来,瞬间漫过脚踝!
“不好!是流沙!”萧砚脸色骤变,赶紧拽着小禄子往回退,可流沙漫得极快,转眼就到了膝盖,每动一下都像陷进泥沼,费力万分。
“救命!世子救命啊!”小禄子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反而陷得更深,半个身子都被黄沙埋住了。
萧砚咬着牙,试图抓住石壁上的凸起,可砖石光滑,根本无处着力。流沙还在涌,冰冷的沙粒钻进靴筒,磨得脚踝生疼,他能感觉到自己正一点点往下沉,像被无形的手往下拽。
难道要被活埋在母亲设的密道里?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着熟悉的清冷嗓音:“抓稳石壁凸起,别乱动,流沙越挣扎陷得越快。”
萧砚猛地抬头,只见谢云提着盏油灯,从密道深处缓步走来。他穿着件玄色夜行衣,腰间的墨玉玉佩在昏暗中泛着微光,脚步踩在流沙上竟没陷下去,像是练过某种轻身功夫。
“谢云?”萧砚又惊又喜,随即涌上一股怒火,“你怎么在这?!这密道难道也是你家开的?”
谢云没理他的怒怼,走到流沙边缘,解下腰间的绳索扔过去:“抓紧。”
萧砚赶紧抓住绳索,谢云用力一拽,他借着力道猛地向上一跃,总算跳出了流沙坑,重重地摔在地上,咳出满嘴沙粒。小禄子也被谢云拉了上来,瘫在地上直哆嗦,嘴里还念叨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谢云收起绳索,看着那片还在微微流动的黄沙,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这机关,是苏皇后当年亲自设计的。”
萧砚的动作猛地一顿,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密道是苏皇后建的,机关也是她设的。”谢云的目光落在石壁上的“裴”字,声音低沉了些,“她说‘东宫藏着国本,不可不防’,这流沙机关,防的就是心怀不轨的闯入者——比如你这种‘一心想跑出宫的太子’。”
萧砚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得发疼。母亲设的机关?防的是他?
“我母亲……为什么要防我?”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还沾着流沙,粗糙的触感硌得他生疼。
“或许不是防你。”谢云蹲下身,用匕首拨开流沙坑边缘的砖石,露出下面复杂的机括,“你看这机括的齿轮,和江南河堤的控水闸门一模一样。苏皇后懂水利,更懂机关,她当年建这密道,怕是早就料到宫里会有变故。”
萧砚凑过去细看,果然发现机括的构造和他在江南见过的闸门机括惊人地相似,连齿轮的咬合角度都分毫不差。一个念头猛地窜进他脑海:母亲当年不仅知道裴党有问题,甚至可能预见了他们会谋反,所以才建了这密道,设了这些机关,既是退路,也是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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