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乱流渐息,四人坠落的冲击在松软地面上砸出浅坑。墨渊在林惊涛搀扶下艰难站起,环顾四周——这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灰色荒原,天空低垂,铅云密布,不见日月,唯有远方地平线隐约透出暗红幽光。空气中弥漫着枯朽与尘埃的气息,灵气稀薄几近于无,反而充斥着紊乱的时空波动与破碎的法则碎片。
“此地……非比寻常。”素心指尖探灵梭青芒微弱,勉力探查,“空间结构支离破碎,时间流速时快时慢,更麻烦的是,此地遍布因果裂隙。”她指向不远处一道横贯大地的半透明扭曲裂缝,裂缝中隐约可见破碎的画面与断续的声音,似是过往场景的残影。
墨辰以剑拄地,面色凝重:“这些裂隙极不稳定,若不小心触碰,恐被卷入未知时空,甚至……被断裂的因果线反噬。”
墨渊强忍道伤与先前激战的反噬,眉心轮回之眼(已融合青铜残片)勉力睁开一线,青光扫过四周。在他“眼中”,这片天地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断裂、纠缠、破碎的因果线勉强编织而成的“补丁”,处处是“漏洞”,时空与法则在此地近乎崩坏。他甚至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来自不同时间节点的影像在裂隙间闪烁——有上古大战的碎片,也有近期才发生的、他们与影煞搏杀的短暂回响。更深处,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不甘与怨恨的集体意识在荒原之下沉睡。
“此地……像是一处巨大的‘因果坟场’,或是一个被遗弃的时空碎片。”墨渊声音沙哑,“许多本不该相交的因果、不同时空的片段,都被强行堆积、压制于此。方才那空间裂缝将我等抛至此地,绝非偶然。”他感到元婴深处那枚变异的“归墟信标”对此地环境产生了微弱的共鸣,而九狱印记则异常沉寂,连源初之光都显得黯淡。
“必须先找一处相对稳定之所,为你疗伤。”林惊涛警惕地注视着一道在不远处缓缓移动的因果裂隙,“此地不宜久留,亦不宜妄动真元。”
四人稍作调息,便由素心凭借探灵梭对能量流动的微弱感应,引着众人朝一片看似稍显“平静”、因果裂隙相对稀少的区域缓慢行进。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因果裂隙。有些裂隙死寂,有些则不时喷吐出零星的时空碎片或混乱的能量流。甚至有一次,一道裂隙突然扩张,险些将墨辰吞噬,所幸林惊涛眼疾手快将其拉回。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艰难跋涉,他们抵达了一处由巨大、风化的苍白兽骨堆积而成的骨山之下。兽骨不知历经多少岁月,骨质疏松,轻轻一碰便会掉落粉末,但此地的因果线却相对稳定、稀疏,形成了一片难得的“安全区”。骨山脚下,还有一个浅浅的骨洞,可容数人藏身。
“暂在此处歇息。”林惊涛决定道,与墨辰在洞口警戒。素心则立即在洞内布下简单的隐匿与预警阵法。墨渊盘膝坐下,尝试汲取此地稀薄的灵气疗伤,却发现效果微乎其微,反而引动了周遭因果线的细微波动。他立刻停止,转而以内视之法,依靠“生命之种”残存的生机,缓慢温养元婴裂纹。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墨渊心神稍定,全力疗伤之际——
“嗡!”
他元婴最深处,那枚一直沉寂的九狱印记,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并非受到攻击或召唤,而是与此地荒原深处某种沉睡的、同源但更加古老暴戾的意念产生了遥远的共鸣!
“呃!”墨渊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冰冷、暴虐、充满吞噬欲望的意志顺着共鸣冲击他的神魂!同时,一段破碎混乱的画面强行涌入他的识海:
……无尽的黑暗虚空,无数巨大的锁链束缚着一具庞大无比、难以名状的腐烂身躯,锁链上刻满了黯淡的刑律古文!那身躯虽已死寂,却依旧散发着令人战栗的威压,其形态……竟与古籍中描述的某位陨落的远古地狱领主有几分相似!而在这具庞然巨尸的胸口,插着一柄断裂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巨剑,剑格处镶嵌着一枚不断蠕动、试图吞噬周围一切的黑暗晶石!
“那是……‘噬狱魔神’的遗骸?传说中在远古神魔大战中陨落、神躯被分镇各界的九狱古老存在之一?”墨渊心中剧震。青娲娘娘的传承知识中有零星记载。难道这片“遗弃之地”,竟是封印其中一部分魔神遗骸的场所?而九狱印记的共鸣,正是因为感应到了这同源的高位格存在?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那幅画面中,魔神遗骸周围的虚空中,漂浮着大量与眼前荒原上相似的因果裂隙,而这些裂隙的源头,似乎正是那枚黑暗晶石!是那晶石的力量撕裂了此地因果,造成了这片绝地?
这番动静虽发生于识海,但墨渊气息的骤然紊乱还是引起了林惊涛和素心的警觉。
“墨渊师弟?”
“无妨……只是感应到此地一些……不好的东西。”墨渊压下翻涌的气血,将所见简略告知二人,隐去了九狱印记共鸣的细节,只说是轮回之眼窥见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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