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花了，总不能人也认错吧？
可地上的南韶使团尸体，还有尸体上他们极策军的箭矢，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郭钟曙不自信了。
难道真是他，混淆了梦境和现实？
“本将军会回京向陛下陈情的。”
郭钟曙相信，陛下不会为了一支南韶使团重责他的。
顶多不过是罚俸。
罗校尉真想给郭钟曙比个大拇指。
闯大祸了还这么淡定啊！
对了，郭将军知道这支南韶使团里，有一个是南韶天元皇帝元昭的皇叔，一个是元昭的心腹大将吗？
这两人一死，元昭不得成发疯的野狗了？
不好，得给将军传信加强戒备。
南韶只怕要疯。
夜深人静。
营地里，杨家军和极策军众将士都已经睡了。
守夜的士兵尽职尽责地巡逻。
井栋栋和混沌两人却如入无人之境，大大咧咧地进入了营地。
井栋栋指了指面前的营帐，又对着混沌比画了一下右侧营帐。
混沌点头，举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井栋栋钻入了郭钟曙的营帐。
熟悉的脸出现在郭钟曙面前时，他有一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井栋栋？”
井栋栋挑眉，“难为你还记得爷爷我。”
“你是人是鬼？”
郭钟曙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井栋栋还是这副青年模样？
“索你命的恶鬼。”
井栋栋取过郭钟曙的佩刀，塞入他的手中。
又将郭钟曙踢到地上，摆成跪姿。
右手握住郭钟曙握刀的手，井栋栋慢慢地将刀架到郭钟曙的脖子上。
郭钟曙两只眼睛已经充血。
他的额头上脖子上手臂上，青筋都爆了起来。
可他的身体却犹如傀儡，一动不动，任井栋栋摆布。
“你应该庆幸，我们殿下心善，只除你们这两个罪魁祸首。”
念在极策军那些将士，只是听从军令行事，便饶他们一命。
“来，人。”
郭钟曙终于蹦出了两个字。
可声音却低的，井栋栋要低头侧耳才能听到。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家殿下，回京了。”
郭钟曙急促地喘息，“不，不可能。”
井栋栋特别好心，掰着手指给他数人。
“沈烨，一刀抹了脖子，对了，他通敌叛国罪证确凿，祖坟都进不去。”
“盛平川，那个和你一起对归墟下手的白眼狼，他被凌迟而死，骨头上，都有爷爷我亲手给他雕的花。”
“盛雨娴和盛湫蓉，早你一步而去。”
“就连裴皇后，都被我家殿下弄去了冷宫。”
井栋栋笑眯眯地看着郭钟曙。
“你是第六个哟！”
“放心，剩下那几个，很快会去陪你的。”
井栋栋犹嫌不够，再次道：“对了，你们极策军，早在一个月前，就被我家殿下下了太女令，全国通缉了。”
“那时候的罪名是，屠戮归墟，视为叛国。”
郭钟曙眼里的恐惧，被愤怒所替代。
“没，没叛……”
他想说他是奉永昌帝之命……
井栋栋却已经再次往郭钟曙心上扎下下一刀。
“你的陛下明知道我家殿下通缉你，还召你领军回京。你说他是不是要送你极策军，来平息我家殿下的怒火？”
郭钟曙想摇头，可身体却纹丝不动。
“不，不可能。”
井栋栋绕着郭钟曙，转起了圈圈。
“带兵杀入我归墟时，很爽吧？”
“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那些身中蛊虫的凌霄军，毫无反抗之力，随你们屠戮。”
“还美其名曰，阻止蛊虫扩散，封禁归墟，灭杀毒虫。”
井栋栋明明在笑，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只有你们才知道他们有多冤枉，对吗？”
“所以，我全部奉还给你。”
“极策军杀了南韶使团，虐杀南韶亲王元潭里和南韶大将毕剀，致南韶朔月和谈计划破裂。”
郭钟曙此时此刻才知道，那南韶使团死的人里，竟然有这么重要的角色。
“是你，杀。”
井栋栋拍手，“对呀！对呀！”
“答对了，奖励你一刀。”
井栋栋握住郭钟曙的手，刀刃贴近他的脖子，轻轻划了一刀。
鲜血开始涌出。
“有杨家军那些将士做证，明日，你畏罪自杀的消息，就会传回稷阳。”
“所有人都会知道，是你郭钟曙，导致和谈破裂，战火升级。”
“殿下会公布极策军屠杀归墟平民百姓的真相。”
“你的极策军，从今往后，乃至后世，都会臭名昭着。”
他们不杀极策军的将士，但他们必须为当初造的孽赎罪。
井栋栋后退一步，双手举过头顶，手心向上。
“而我的殿下，将会带领我们凌霄军，击退南韶，保卫国土，守护百姓，青史留名。”
郭钟曙眼前一黑，“噗”一口血喷出老远。
井栋栋往榻上一躺，美滋滋地欣赏郭钟曙脖子上那口子慢慢涌出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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