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匹快马，背负着染血的捷报，如同离弦之箭，昼夜不息，冲出玉门关，踏过河西走廊，将来自西域的惊雷，一路传向帝国的中枢——长安。
当第一骑信使冲入金光门，嘶声高喊“西域大捷！高昌已破！联军尽灭！”时，整个长安城，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瞬间沸腾了！
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迅速传遍大街小巷，宫阙民坊。
“听说了吗？李二郎将军把西域给打穿了！”
“我的天！这才多久？三个月不到吧？”
“何止啊！龟兹、楼兰、疏勒、于阗、高昌！西域五大强国，全被他一个人给挑翻了！”
“还有西突厥的数万铁骑！听说李将军万军丛中，取了那突厥大将的首级，吓得几万突厥人屁滚尿流！”
“诗圣！军神！咱们大唐这是出了个什么样的妖孽啊！”
茶楼酒肆，坊市街头，所有人都在激动地议论着，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狂喜与自豪。
说书人更是迫不及待地将刚刚听来的只言片语，加工成了一段段惊心动魄、堪比传奇话本的故事，什么“一指破城门”、“万军斩敌酋”、“魔女仙音伴身旁”，引得听众如痴如醉，喝彩连连。
与民间的狂欢相比，大唐帝国的权力中心——太极宫内，气氛则要复杂微妙得多。
两仪殿上，李世民高踞龙椅，手中捧着那封由李承业、李寻欢联名签署，详细记录了整个西域战事过程与结果的捷报。
他面色沉静，目光如炬，逐字逐句地阅读着，唯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激荡。
“……臣等赖陛下天威，三军效命，自出师以来，连破龟兹、楼兰、疏勒、于阗、高昌五国，阵斩突厥大将阿史那贺鲁，俘获其王公贵族、军民无数……西域之地，尽入大唐版图……缴获钱粮珍宝无算，已悉数封存，听候发落……万灵血珠已成，不日即可护送返京……”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鼓，敲在他的心头。
三个月！
仅仅三个月！
就完成了他乃至前隋几代帝王都未能完成的伟业！
开疆拓土，打通商路，威服四夷！
更带来了治愈皇后、根治爱女顽疾的希望！
这是何等的不世之功！
然而，殿下的文武百官，却是神色各异。
以李绩、程咬金（虽未归朝，但其派系仍在）为首的军方将领，个个红光满面，昂首挺胸，与有荣焉。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浩荡的封赏和更高的军中地位。
而以长孙无忌为首的一部分文臣，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他们看着龙椅上难掩喜色的皇帝，再听着殿外隐约传来的百姓欢呼，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如同被当众扇了无数个耳光。
不久前，他们还言之凿凿地弹劾李寻欢“杀孽过重”、“擅启边衅”、“结交妖人”，请求皇帝严惩。
可如今，这泼天的功劳就摆在眼前，铁一般的事实，将他们所有的攻讦都衬托得如此可笑和卑劣！
尤其是长孙无忌，他低垂着眼睑，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派出的死士杳无音信，显然已经失败。
李寻欢不仅立下如此大功，更掌握了可能指向他的证据……一想到此，他心中便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几乎喘不过气。
“好！好！好！”
李世民终于放下捷报，连道了三声好，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欣慰。
“李承业、李寻欢，不负朕望！扬我国威，拓土万里，更寻得救治皇后与公主之良方！此乃社稷之功，朕心甚慰！”
他目光扫过殿下群臣，尤其在长孙无忌等人脸上停顿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随即朗声道：
“传朕旨意！”
“西域既定，设安西都护府，总辖西域军政！具体人选，待李卿等凯旋后再议！”
“犒赏三军，有功将士，皆按最高规格，论功行赏，不得有误！”
“命李承业、李寻欢，即刻护送万灵血珠及一应缴获，班师回朝！朕要亲自出城，迎我大唐功臣！”
“陛下圣明！”
群臣齐声应和，无论真心还是假意，此刻无人敢触皇帝的霉头。
散朝之后，李世民独留下李绩。
“爱卿，生了个好儿子啊！”
李世民看着这位老臣，语气中带着由衷的感慨，“存孝此番，真是给了朕一个天大的惊喜。”
李绩心中亦是激荡难平，既有为人父的骄傲，又有为臣子的欣慰，他躬身道：“全赖陛下信重，将士用命，犬子不过侥幸而已。”
“侥幸？”
李世民摇了摇头，目光深邃，“能以千人之众，穿插敌后，连破强敌，这是侥幸？能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这是侥幸？能炼制逆天神物，引动天地异象，这也是侥幸？”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探究：“还有他身边那几位奇女子……李卿，你这个次子，身上的秘密，恐怕不少啊。”
李绩心头一凛，连忙道：“陛下明鉴，存孝师从徐子陵，所学颇杂，身边之人亦是江湖儿女，行事不拘一格，但臣以性命担保，他对陛下，对大唐，绝无二心！”
李世民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忽然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爱卿不必紧张。朕并非猜忌，只是感慨。大唐能有如此俊杰，是朕之幸，亦是国之幸。只要他忠心为国，有些许秘密，又算得了什么？朕，容得下！”
他望向殿外，目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凯旋的队伍，语气带着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朕现在，只盼着他能早日归来，治好皇后和长乐、兕子（晋阳公主小名）……”
“至于其他的……等他回来，朕亲自问他！”
长安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捷而持续沸腾，而在遥远的西域，凯旋的号角也已经吹响。
李寻欢站在高昌城头，看着下方正在做最后准备、即将踏上归途的大军，手中紧紧握着那枚暗金色的万灵血珠和三颗温润的天香豆蔻。
西域的风沙，即将成为过往。
而长安的风云，正等待着他归去搅动。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回家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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