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苦笑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
“我有个老姐妹,”阿姨忽然压低了些声音,一边给油条沥油,一边像是随口拉家常,“她儿子好像就是搞什么……电子啊,芯片啊那些的,反正是顶聪明顶厉害的人。前些年也被人这么坑过,说是用了别人的啥技术,闹得可凶。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没事了。听我老姐妹唠叨过一嘴,好像是有个更厉害的老专家,说了句公道话……”
阿姨说得颠三倒四,信息含糊不清。姜晚只当是老人家好心的宽慰,听着那些“顶厉害”、“老专家”的词汇,心里泛不起什么波澜。这样的危机,岂是街头巷尾的传言能够化解的。
但阿姨的关心是真实的。临走时,阿姨硬是给她多塞了一个茶叶蛋,“姑娘,拿着!天塌下来也得吃饭。回去给你先生也吃点热乎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我看你啊,是个有福气的,说不定转机就在眼前了!”
福气吗?姜晚拎着装了豆浆油条和一颗额外茶叶蛋的篮子,走在回去的路上,嘴角弯起一抹极淡的、自嘲的弧度。她抬头望了望那高耸入云的公寓楼,顾承泽应该还在那片烟雾缭绕的孤城里苦战吧。
接下来两天,顾承泽依旧困在书房。姜晚却像是找到了某种隐秘的出口,每天清晨都会下楼,去那个早点摊,买一碗豆浆,听阿姨唠唠嗑。阿姨有时说说家里的琐事,有时评论一下天气物价,有时又会扯到她那“老姐妹的儿子”和“更厉害的老专家”,姜晚只是听着,偶尔应和两句。这点微不足道的、充满烟火气的时光,成了她喘息的缝隙。
第三天下午,事情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发生了转折。
先是公司的法务总监,电话里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几乎有些语无伦次:“顾总!撤诉了!星海科技那边突然主动撤诉了!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紧接着,银行的电话也打了进来,不再是之前公事公办的冷漠腔调,语气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的缓和与殷勤,表示经过“重新评估”,可以就贷款延期事宜进行“友好协商”。
顾承泽握着手机,站在书房中央,一时竟有些茫然。连续七十二小时不眠不休的高压紧绷,和突如其来的绝处逢生,让他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像是一场濒临窒息的漫长溺水,突然被拉上岸,阳光刺眼,反而不知该如何呼吸。
他走出书房,脸上是疲惫、狐疑和一丝残余的震愕交织的复杂神情。客厅里,姜晚正坐在靠近阳台的沙发上,膝上盖着一条薄毯,手里拿着那团灰蓝色的羊绒线和竹针,低着头,很慢、很认真地,一针一针地学着起针。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柔和地铺洒在她身上,给她专注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空气中浮动着细微的尘埃,安静得能听到竹针偶尔极轻的碰撞声。
这画面如此宁静,如此……寻常。与他刚刚经历和正在经历的惊涛骇浪,割裂得像两个世界。
顾承泽喉咙发紧,干涩得厉害。他一步步走过去,脚步有些虚浮。直到阴影笼罩了她手中的毛线团。
姜晚抬起头,看到他通红的眼眶,下巴上青黑的胡茬,还有身上挥之不去的烟味。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想问他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话未出口,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的手指冰凉,用力很大,甚至有些颤抖。
“姜晚,”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眼睛死死盯着她,里面有红血丝,有劫后余生的虚脱,更有深不见底的探究和惊疑,“你……”
他顿住了,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这三天,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资源,四处碰壁,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死死罩住。而姜晚在做什么?她只是每天出门,买菜,散步,像任何一个寻常的主妇。
可偏偏就在她这几天看似无意义的“出门转转”之后,压得他几乎粉身碎骨的巨石,凭空消失了。
这巧合,巧合得令人心悸。
“你究竟是谁?”他终于问了出来,字字艰难,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惶惑。眼前的妻子,眉眼温婉依旧,可在那片温婉之下,是不是隐藏着他从未了解过的、足以翻云覆雨的力量?还是说,她真的只是……运气好到逆天?
姜晚被他问得愣了一下。看着他眼中浓重的血丝和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复杂情绪,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法务的电话,银行的电话……她虽然不懂那些复杂的商业操作,但能让顾承泽露出这种表情的,只能是那场“巨大的危机”出现了转机。
而这转机,似乎……和自己有关?阿姨那些絮叨的、关于“老姐妹的儿子”和“老专家”的话,毫无征兆地跳回脑海。
一个模糊得近乎可笑的念头浮现,又被她迅速压了下去。怎么可能。
手腕上的力道渐松,顾承泽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目光仍锁在她脸上,不肯移开半分,等着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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