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是失血的青紫色,牙齿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地盯住门缝后的林晓,瞳孔深处燃烧着濒死野兽般的火焰,那火焰里裹挟着巨大的痛苦、绝望,还有某种崩塌殆尽后、近乎疯狂的执拗。
他张了张嘴,雨水和血水滑进他的嘴角。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从剧烈颤抖的齿缝间,挤出几个支离破碎、浸透了湿冷寒意和铁锈腥气的字:
“对……不起……”
声音哑得几乎无法辨认。
“我才是……被思念……逼疯的那个。”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体晃了晃,似乎耗尽了最后支撑的力气,向前一倾,额头重重抵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捂住伤口的手指,无力地松开了些许,更多的血涌出来。
浓烈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
走廊远处,隐约传来夜间值班护士可能被惊动的脚步声。
林晓站在门内,手仍握着门把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恐,没有同情,甚至没有惊讶。只有一片冰冷的、绝对的平静。她的目光,落在他因痛苦和失血而扭曲的脸上,落在他那双燃烧着癫狂火焰的眼睛里。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不高,在哗哗的雨声和渐近的脚步声中,却清晰得如同冰锥刺破凝固的空气。
“是你前任教你的吗?”
男人抵着门框的额头,剧烈地痉挛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燃烧的眼睛死死锁定她,里面翻涌的疯狂、痛苦、乞求、暴怒……所有激烈的情绪,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扭曲、凝固,然后,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更彻底的虚无,以及一丝恍然大悟般的、死寂的绝望。
他看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到了某个盘旋不去的、嘲弄的鬼影。
窗外,一道煞白的闪电骤然撕破夜幕,紧接着是滚雷炸响,震得玻璃窗嗡嗡颤动。惨白的光瞬间照亮走廊,照亮他毫无血色的脸和满身的血污,也照亮林晓那双平静得近乎残忍的眼睛。
雷声滚过的间隙,护士的脚步声已经到了拐角,手电筒的光束胡乱地扫了过来。
男人最后看了林晓一眼,那眼神复杂到难以解读。然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向走廊另一端的安全楼梯口,留下一地蜿蜒的血迹和水渍,迅速被更多从窗外飘进来的雨水洇开、稀释。
手电光定格在门口,照亮了地上那滩混合着血水的污渍,和门内穿着病号服、面无表情的林晓。
“怎么回事?”值班护士惊疑的声音响起,带着睡意被打扰的不满和警惕,“谁在敲门?你开的门?”
林晓缓缓松开握着门把的手,指尖冰凉。她抬眼看向护士,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丝茫然和惊魂未定,声音轻弱,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我……我好像做了个噩梦……听到声音……打开门,外面……好像没人?”
她瑟缩了一下,抱住自己的手臂,眼神无助地望向地上那滩正在被雨水冲淡的血污痕迹,又飞快地移开,像是被吓到了。
护士皱紧眉,用手电照着地上,又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尽头,那里只有安全门微微晃动的影子。雨声喧嚣,掩盖了一切。
“回去睡觉!”护士的语气严厉起来,带着不容置疑,“晚上不许随便开门!把门锁好!”
林晓顺从地点头,慢慢向后退,准备关门。在门扉即将合拢的最后刹那,她的目光,越过护士的肩膀,投向走廊尽头那片吞噬了血迹和脚步声的、深邃的黑暗。
那里,什么也没有。
只有冰冷的、无休无止的雨声,敲打着窗玻璃,像是无数亡魂在窃窃私语,重复着那句浸透了血与夜色的话:
爱不会使人衰老。
思念才会。
门,轻轻合拢,发出“咔嗒”一声轻响,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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