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实战训练室的金属撞击声戛然而止。
陈昊的碳钢短刃停在半空，淡金色的能量在刃尖微微颤动，却没有继续向前刺出。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了汗珠，青灰色的训练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着后背。刚刚与凌风模拟的 “深渊” 死士战术对抗，让他消耗巨大，也让他心中积压的情绪，彻底找到了爆发的出口。
“我们在这儿练，有什么用？”
陈昊的声音沙哑而沉闷，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烦躁，打破了训练室的寂静。他缓缓放下碳钢短刃，黄金壁垒的微光在周身一闪而逝，眼神复杂地看向凌风，没有了往日的坚定，只剩下深深的迷茫与偏执。
训练室的地面上，还残留着空间刃与黄金壁垒碰撞的能量痕迹。苏婉坐在角落的休息区，正在调试一个简易的净化能量装置，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凌风收起空间能量，眉头微蹙：“什么意思？刚才的对抗，我们已经找到应对死士自爆的战术了，再磨合几次，就能形成默契。”
“形成默契又怎么样？” 陈昊猛地提高了音量，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气，“就算我们磨合得再好，实力提升的速度，能赶得上‘深渊’改造死士的速度吗？就算我们的战术再默契，能抵得过他们源源不断的资源倾斜吗？”
他快步走到训练室的能量监测屏前，指着上面跳动的数据，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你看！刚才我的黄金壁垒防御强度提升了 0.3 个单位，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消耗了三枚中品元石！而墨先生当初展示的本源元晶，一枚就能让我的防御强度提升至少 5 个单位，还不需要这么痛苦的磨合！”
“还有我的碳钢短刃，想要达到攻防一体的效果，按学院的修炼方法，至少需要半年！可那卷上古炼金图谱，上面的技法能让我三个月内突破瓶颈，甚至可能更快！”
陈昊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将一个个数据念出来，像是在宣读一份无可辩驳的 “价值报告”：“学院给我们的资源，每月只有两枚中品元石，训练室的使用时间还要排队申请，高阶技法需要攒够学分才能兑换，而且大多是残篇！可‘深渊’呢？本源元晶、完整秘典、改造强化，只要点头，立刻就能拥有！”
“凌风，你告诉我，我们坚守的这条路，到底值不值得？” 他转头看向凌风，眼神中充满了质问，“忠诚不能当饭吃，信念也不能提升实力！学院给我们的，和‘他们’能给的，差距太大了 —— 大到我们就算拼尽全力，也可能只是徒劳无功！”
“陈昊，你怎么能这么想？” 苏婉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力量的提升，不能只看速度！‘深渊’的资源是快，但那是裹着毒药的！那些被改造的死士，虽然变强了，却失去了自主意识，变成了没有灵魂的工具！”
“工具又怎么样？” 陈昊反驳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偏执，“至少他们拥有了足够强的力量！至少他们能在战斗中活下去！而我们呢？守着所谓的‘本心’，拿着可怜的资源，一点点地龟速提升，下次遇到‘深渊’的袭击，可能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目光扫过苏婉，又落回凌风身上，语气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 “理性”：“苏婉，你渴望的生命创造，学院能给你吗？你研究了这么久，净化能量还是只能勉强压制暗能，连真正的治愈都做不到！可墨先生能给你直达核心的法门，让你立刻触及生命领域的真谛！”
“还有你，凌风。” 陈昊的声音放缓了一些，却带着更强的穿透力，“你的空间能力，卡在折叠门槛多久了？学院的典籍里，根本没有完整的穿梭技法！可‘深渊’有《空间穿梭秘典》，能让你瞬间突破瓶颈，甚至触摸到维度的力量！”
“我们现在所坚持的，不是信念，是自欺欺人！” 陈昊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金属能量在周身无序地波动，“价值是可以量化的！资源的多少、提升的速度、力量的强弱，这些才是最真实的价值！而我们的忠诚，我们的坚守，在这些量化的价值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被量化的价值……” 凌风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陌生感与心惊。
眼前的陈昊，还是那个和他并肩作战、一起刻下 “守本心” 的队友吗？还是那个宁肯自己受伤，也要保护他和苏婉的硬汉吗？
他变了。
墨先生的理念，没有在战斗的血火中消散，反而像一颗潜伏的毒瘤，在陈昊的心中生根发芽。它让陈昊变得功利，变得偏执，让他开始用资源的多少、提升的速度来衡量一切，甚至开始怀疑他们一直坚守的信念与价值。
这种 “量化思维”，比之前的动摇更加可怕。动摇只是内心的挣扎，而量化价值，则是从根本上否定了他们坚守的意义 —— 当忠诚、信念、羁绊都被贴上 “不值钱” 的标签，当所有的选择都用 “利益最大化” 来衡量，这个团队，也就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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