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屈辱之膝：能量沸腾与理智边缘
“跪下。”
“求我。”
韦斯特的声音，虚弱却带着毒蛇般的嘶嘶声，在这充满生物蠕动微光的幽绿实验室里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入陈默那早已破碎不堪的意识核心。
跪？
求？
这两个字眼对于此刻的他而言，比宇宙中最狂暴的能量、最深邃的虚无更加难以承受。他不再是那个挣扎求存的凡人陈默，他是奇点爆炸后残留的怪物，是凝聚了“艾莎”文明绝望、“荆棘”项目极致痛苦、以及对韦斯特滔天恨意的复仇化身！让他下跪？哀求？
轰——！！！
陈默半能量化的身体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左臂内流淌的幽蓝能量如同挣脱束缚的怒龙，咆哮着、奔腾着，瞬间将他周围的空间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力场！右眼那暗红色的疤痕剧烈灼烧，仿佛要裂开，从中涌出毁灭一切的火焰！覆盖身体的细微暗金纹路疯狂闪烁，与幽蓝能量激烈冲突，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件即将爆裂的劣质琉璃器！
实验室的生物光剧烈摇曳，四周墙壁蠕动的神经网络仿佛感受到了这极致的愤怒和痛苦，发出了细微的、如同亿万虫豸哀鸣般的簌簌声。
一种源自本能的、毁灭一切的冲动，疯狂地冲击着他残存的理智——扑上去！撕碎他！碾碎他！将这个造成一切痛苦的源头，连同这个恶心的实验室、这些妹妹的克隆体，全部化为最基本的粒子！
杀意，如同实质的风暴，席卷了整个空间。
韦斯特坐在生物王座上，被这股恐怖的威压冲击得剧烈咳嗽起来，嘴角再次溢出鲜血。但他那双疯狂的眼睛里，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闪烁着更加兴奋、更加满足的光芒！他甚至微微向前倾身，如同欣赏一件绝世艺术品的诞生般，痴迷地看着陈默的能量失控。
“对！就是这样！愤怒！憎恨！这才是最完美的‘荆棘’应该拥有的力量！”他嘶哑地笑着，“但别忘了......你越愤怒，你离她就越远......”
他艰难地抬起那只完好的手，指了指下方培育池中那些安详沉睡的克隆体。
“你的愤怒......会惊醒她们......会让她们感受到你的痛苦......你忍心吗？哥哥？”韦斯特的声音充满了恶毒的蛊惑，“还是说......你其实和我说的一样......本质上，只在乎自己的力量和复仇？”
这句话，像一把精准的冰镐，凿开了陈默沸腾杀意下的某块坚冰。
他的能量波动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那双非人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培育池。那些和他妹妹一模一样的面孔，那些仿佛只是沉睡着、随时会醒来的少女......
一种尖锐的、与他此刻非人状态格格不入的刺痛感，猛地攥住了他意识深处某个依旧柔软的角落。
他不能让她们痛苦。哪怕她们只是克隆体，哪怕她们是韦斯特制造的怪物......她们顶着昕昕的脸。
韦斯特精准地抓住了他这瞬间的动摇。
“跪下，陈默。”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魔力，仿佛蕴含着某种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暗示，“这不是屈服......这是......交易。用你微不足道的尊严，换取......她存在的坐标。”
“你知道我能做到......我向来......信守‘交易’。”韦斯特的嘴角勾起一个扭曲的弧度，暗示着那些他曾经“信守”的、将无数人推向深渊的交易。
陈默的能量身躯剧烈地颤抖着，幽蓝与暗金的光芒疯狂交织、明灭。内部的冲突几乎要将他彻底撕裂。一边是毁灭一切的复仇烈焰，一边是残存的、对妹妹最后的守护执念。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
那沸腾的能量，开始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内收束。
光芒黯淡下去，左臂奔腾的能量流变得迟滞，右眼的灼热感暂时压抑。
他站在原地，低着头，全身都在细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那非人的躯壳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出无声的、濒临崩溃的哀鸣。
然后，他的一条腿，那由能量和重塑物质构成的腿，极其缓慢地、带着万吨阻力般，弯曲了。
接着是另一条。
砰。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实验室里的声音。
他跪下了。
跪在了冰冷、粘腻的生物质地面上。
跪在了仇敌的王座之前。
跪在了自己破碎尊严的废墟之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全身紧绷如同岩石，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爆发，将一切湮灭。
韦斯特看着跪在面前的、由他亲手打造的终极兵器，脸上露出了无比满足、无比陶醉的神情。那是一种超越了权力、超越了知识的、属于造物主般的病态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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