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外的碎石区,死寂与空旷是唯一的主题。
大大小小的星辰碎片如同坟墓般悬浮在冰冷的虚空中,远处碎星带的喧嚣在此处只剩下低沉的、仿佛背景噪音般的嗡鸣。
空间传送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细碎的电弧在几人周围闪烁、湮灭。
楚荀单膝跪地,一手撑刀,一手紧紧护着怀中的青铜古灯。
灯身裂纹中透出的微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滴落在古灯冰凉的表面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旋即被灯身吸收,那微光似乎因此稍稍明亮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他体内的混沌星罡近乎枯竭,经脉火烧火燎般疼痛,灵台中的星髓印记和三色星璇也光芒暗淡,震荡不休。
骆曦被他下意识地护在身侧,状态稍好,但也是摇摇欲坠,强行催动秩序本源,心神损耗巨大,识海阵阵刺痛。
她扶住楚荀的手臂,温润的昆仑灵力小心翼翼地渡入他体内,试图帮他平复紊乱的气息,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与痛楚,既为楚荀的伤势,也为生死未卜的墨渊与老沙蝎。
苏砚和李慕白稍远处落地,两人情况略好,却也气息不稳。
苏砚脸色发白,浩然正气消耗过度,但他第一时间强撑着起身,警惕地扫视四周,同时手捏法诀,一层稀薄却坚韧的白色光幕悄然展开,将四人笼罩在内,隔绝外界可能的能量探查与恶意窥视。
李慕白则迅速从怀中掏出仅存的几瓶丹药,自己吞服一颗恢复灵力的,又将疗伤和固本的分别递给楚荀、骆曦和星月使。
星月使情况最糟!
她为稳定传送通道,几乎榨干了自身星力与那枚星髓的最后余韵,此刻周身星辉尽散,脸色灰败,被星菱搀扶着才勉强站立,星菱自身也消耗不轻,但眼神依旧坚定,警惕地守护在星月使身旁。
沉默,只有压抑的喘息和远处虚空传来的呜咽风声。
良久,楚荀缓缓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静默裂谷的方向,尽管视线被无尽的碎片和虚空阻隔,什么也看不到,他握着星陨刀的手,指节捏得发白,微微颤抖。
“墨渊……老沙……”他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荀哥……”骆曦握紧他的手,冰凉一片,她能感受到楚荀心中翻腾的负罪、愤怒与刻骨的痛,那种被迫放弃同伴的无力感,她感同身受。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星月使虚弱却清晰的声音响起,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直身体,目光落在楚荀怀中的古灯上,“星命魂灯既已到手,天枢星将的牺牲、墨渊和沙老的断后,才没有白费,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静默裂谷封印破除,暗蚀能量失控爆发,统御者暴怒,追兵随时可能再次锁定我们。”
“不错。”
苏砚点头,浩然正气光幕微微波动,“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寻找一处相对安全之所,疗伤恢复,再从长计议。”
李慕白已经取出简易的星盘和几张定位符箓,开始推算方位:“我们偏离原定路线很远了……东北方向约三千里外,星图上标记有一处废弃的虚空哨站遗迹,可能曾是某个小势力的前哨,或许能提供短暂庇护。”
“就走那里。”
楚荀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已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只是那冷静之下,是压抑到极致的火山。
他挣扎着起身,骆曦连忙搀扶。他将古灯小心地递给星月使:“阁下对星殿之物最了解,此灯暂由你保管研究,我们走。”
一行人不再多言,收敛气息,借助李慕白的符箓和苏砚的浩然正气掩护,朝着东北方向的废弃哨站艰难前行。
每个人都带着伤,消耗巨大,速度远不如前,在这危机四伏的碎星带外围,每一步都需格外谨慎。
途中,星月使不顾伤势,开始以微弱的星力尝试接触古灯。
灯身冰凉,裂纹触目惊心,但内核中那点微光却异常顽强。
她感应到灯芯深处,确实封存着一股极其精纯、浩瀚、却仿佛陷入最深沉的沉睡中的星辰本源之力,正是“守护”碎片的部分本源!
同时,灯身上那些古老的符文,除了一部分是关于“薪火”传承的指引和守护契约,还有一部分,似乎是……某种定位与呼唤的阵列,只是如今能量微弱,几乎失效。
“这魂灯……不仅是传承信物和本源容器,可能还是一把钥匙,或者一个信标。”
星月使低声道,眼中闪过思索,“若我们能将其修复一二,或许能主动联系到其他薪火节点,甚至……感应到守护碎片的其他部分。”
这个消息让众人精神微振,但这修复谈何容易,需要顶级的星辰炼器造诣和珍稀材料,眼下只能暂且记下。
数个时辰后,众人有惊无险地抵达了那处废弃哨站。
哨站建立在一块相对巨大的陨石内部,入口隐蔽,内部空间不大,布满了尘埃和破损的设施,但基本的防护结构还算完好,能屏蔽大部分外界能量扫描和虚空辐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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