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风，带着暖湿的气息。
离开了冬日萧瑟的日本，舰队一路向南。随着纬度的降低，海水变得越发湛蓝，阳光也变得毒辣起来。
“复仇号”的甲板上，张伟脱去了厚重的裘皮，换上了一身轻便的丝绸长衫。他手里拿着一根鱼竿，正悠闲地海钓。
在他身后，林道乾正拿着一张海图，眉头紧锁。
“张董，前面就是琉球海域了。”林道乾指了指海图上的一片群岛，“这地方水深，暗礁多。而且……最近听说不太平。”
“不太平？”张伟盯着海面上的浮标，“怎么个说法？”
“咱们吞了西班牙舰队，这事儿瞒得住陆地上的人，瞒不住海里的人。”林道乾压低了声音，“南洋那边的海盗头子们，还有那些红毛鬼子的残余势力，都盯着咱们呢。”
“尤其是那个叫‘红旗帮’的，据说是从大明那边逃出来的亡命徒，纠集了几十条快船，专门在这一带收过路费。连以前西班牙人的船他们都敢劫。”
“红旗帮？”张伟挑了挑眉，“听着倒是挺耳熟。”
在这个时空里，海盗的历史也被搅乱了。原本应该在清朝才出现的红旗帮名号，此刻却在这片混乱的海域提前诞生。
“张董，要不要让舰队展开战斗队形？”林道乾请示道，“咱们船上带着几百万两银子，这可是块大肥肉。”
“不用。”张伟收起鱼竿，因为一条巨大的金枪鱼刚刚咬钩。
他一边熟练地收线，一边淡淡地说道：“肥肉确实引人垂涎。但如果这块肥肉，是一块烧红的铁呢？”
“传令下去。”
“把咱们的旗子升到最高。”
“把炮门全部打开，炮衣褪去。”
“不需要战斗队形。我们就大摇大摆地开过去。”
“我要让这片海域所有的鲨鱼都看到……”
“那条吞了西班牙无敌舰队的巨龙，来了。”
……
那霸港外，海浪滔天。
正如林道乾所料，一支由三十多艘快船组成的海盗舰队，早早地便埋伏在了航道两侧的岛礁后。
为首的一艘大船上，一个独眼龙正举着单筒望远镜，贪婪地盯着远方那支庞大的舰队。
“乖乖……六艘盖伦船！还有十几艘大肚子货船！”独眼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要是干一票，够弟兄们吃十辈子的！”
“大当家，点子有点扎手啊。”旁边的小弟有些犹豫，“那可是传说中灭了西班牙人的黑旗军……”
“怕个鸟！”独眼龙一巴掌扇过去，“西班牙人那是被台风吹翻的！这帮明国人也就是捡了漏！咱们占着地利，又有快船，打完就跑，他们那些笨重的大船能追上？”
“传令！群狼战术！围上去！先烧帆，再跳帮！”
海盗们的快船如离弦之箭，从藏身处冲了出来，像一群饥饿的狼，扑向了看似笨重的黑旗舰队。
“张董！他们来了！”林道乾站在艉楼上，看着那些急速逼近的黑点，眼中杀气腾腾。
张伟依旧坐在躺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冰镇的酸梅汤（硝石制冰）。
“林经理，教教他们。”
“什么叫……时代的参差。”
“是！”
林道乾狞笑着转身，对着传令兵吼道：“让阿兹特克营的兄弟们把‘新玩具’拿出来！”
“左满舵！侧舷炮准备！”
黑旗舰队并没有像海盗预想的那样慌乱，而是极其从容地调整了航向，六艘盖伦船首尾相接，在海面上画出了一条完美的弧线，将侧舷那密密麻麻的炮口对准了冲来的海盗船。
“开火！”
“轰轰轰——！！！”
这不是实心弹。
这是张伟让人特制的“葡萄弹”和“链弹”。
数百枚拳头大小的铁球被火药推出炮膛，在空中散开，形成了一张死亡之网。
冲在最前面的几艘海盗船，瞬间就被这密集的弹雨覆盖。帆布被撕碎，桅杆被切断，甲板上的海盗像割麦子一样成片倒下。
紧接着，是更恐怖的打击。
“阿兹特克人！投射！”
夸乌特莫克站在船头，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类似于弩炮的装置。但他发射的不是箭，而是一个个黑色的陶罐。
陶罐划过抛物线，砸在海盗船的甲板上，碎裂开来。
一种粘稠的黑色液体流了出来。
猛火油（经过提炼的石油）。
“火箭！”
数千支火箭紧随其后。
“呼——”
海面上瞬间燃起了冲天大火。那些原本打算来劫掠的海盗船，变成了海上的火炬。海盗们惨叫着跳入水中，却发现那火在水面上也能燃烧！
“这……这是妖火！”独眼龙吓傻了。
他引以为傲的群狼战术，在黑旗舰队的火力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跑！快跑！”
然而，跑不掉了。
林道乾指挥的快船编队（荷兰式快船）已经从两翼包抄了过来。黑旗军的火枪手站在船舷边，像打靶一样，将那些试图逃跑的海盗一个个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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