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夸乌特莫克面前,高声宣布:“奉大明皇帝敕令,承株式会社全体股东之意,兹为新大陆阿兹特克帝国之合法君主、特拉托阿尼、夸乌特莫克,加冕!”
他缓缓地将王冠,戴在了夸乌特莫克的头上。
那一刻,全场寂静。
夸乌特莫克闭上了眼睛。他仿佛听到了特诺奇蒂特兰城湖水的波涛,闻到了集市上可可豆的香气,看到了他的族人载歌载舞的模样。
一滴眼泪,顺着他古铜色的脸颊,缓缓滑落。
这一滴泪,一半敬故国,一半敬自己。故国已亡,回不去了。自己还活着,却不知该去向何方。世间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亲眼看着自己的文明被埋葬,自己却要站在坟前,听着别人为它撰写荒腔走板的悼词。
台下的大名们,神色复杂。他们看到的不只是一个南蛮王的加冕,更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能凭空创造“合法性”的恐怖力量。这股力量,比织田信长的“天下布武”,更让他们感到畏惧。
就在仪式达到高潮,全场都在屏息凝神之际,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岛津家,前来贺礼!”
人群分开一条道,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武士,捧着一个长条形的木盒,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径直走到张伟面前,不卑不亢。
所有人都认得他,岛津家年轻一代的翘楚,岛津丰久。
这一下,所有大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岛津家,九州最桀骜不驯的雄狮,他们在这个时候出现,想干什么?
张伟看着这个不速之客,脸上的笑容不变。
岛津丰久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柄装饰华丽的西班牙迅捷剑。
“岛津家听闻株式会社喜爱南蛮之物,特献上这柄宝剑,以贺今日盛典。”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此剑,乃是我岛津家前些时日的一点小小战利品。当时,有几艘南蛮人的船只,在萨摩海岸迷了航,我等便代为‘保管’了船上的‘资产’。不知株式会社,对此类的‘搁浅资产’,有无兴趣,与我岛津家……合作开发?”
他特意在“保管”、“资产”、“合作开发”这几个词上,加重了读音。
张伟的笑容,第一次,凝固了。
他接过那柄剑,手指轻轻拂过剑柄上独特的雕花。这不是迭戈舰队的制式长剑,也不是费尔南多舰队的骑兵佩剑。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工艺更加精湛的武器。
这意味着,还有第三股西班牙势力,已经登陆了日本。
而最关键的是,这股势力,被岛津家捷足先登了。
这个桀骜的萨摩武士,不是来挑衅的,也不是来归顺的。他是来“报价”的。他手里攥着一张全新的牌,一张足以改变九州牌局的牌。他在用张伟的方式,向张伟发起挑战。
广场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伟和岛津丰久身上。
一场盛大的加冕典礼,瞬间变成了一场无声的、更加凶险的商业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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