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觉恕的眼睛:“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和你辩论佛法,也不是为了追究历史。我是来给你,也给比叡山,提供三个选择。”
“第一,我称之为‘合并’。”张-伟伸出一根手指,“延历寺,以及名下所有佛寺,即刻向经略府呈报所有财产清单,包括土地、人口、商铺、债权。然后,按照‘一条鞭法’,一体纳税。作为回报,我将以大明和天皇的双重名义,承认天台宗为日本‘护国佛教’,册封座主你为‘大僧正’,参与一部分宗教与文化事务的管理。简单说,就是花钱买个平安,顺便还能捞个官当当。”
觉恕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是赤裸裸的收编。延历寺数百年积累的独立地位,将毁于一旦。
“第二,我称之为‘清算’。”张伟伸出第二根手指,声音冷了下来,“你拒绝。那么,我将宣布,延历寺窝藏幕府逆党,违抗天皇诏令,乃是与足利家同罪的‘朝敌’。然后,我会给织田信长下一道命令。我想,‘佛敌’先生,一定很乐意带兵上山,帮我完成这次‘清算’。到那时,山上是玉石俱焚,还是片瓦不留,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觉恕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织田信长,那个疯子!他不止一次扬言要烧光比叡山。如果张伟真的授权给他,他绝对干得出来!
“当然,还有第三个选择。”张伟靠回椅背,语气变得轻松起来,仿佛在说一件有趣的事,“我称之为‘引进新产品’。”
他指了指堺港的方向:“看到那些红头发的客人了吗?他们带来了一位新的神。那位神,似乎很有排他性,不太喜欢自己的信徒同时还信仰别的神。而且,他们对于收税和发展信徒,有着极大的热情。”
“如果佛祖的弟子,不愿意为这个国家的新秩序服务。我不介意,换一个更听话、更有效率的神来试试。”张-伟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座主,你觉得,如果我宣布,所有改信新神的人,可以免除过去欠下佛寺的所有债务,并且只需要缴纳更低的税率……你那五万佃农,需要多久,会忘记佛祖,转而拥抱上帝呢?”
“你……你这个魔鬼!”觉恕终于失态了,他指着张伟,手指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釜底抽薪!这比织田信长的刀剑还要狠毒!烧光了山,信仰或许还能在幸存者心中延续。但张伟这一招,是要连信仰的根都彻底刨掉!他要让佛,在这个国度,彻底破产!
“魔鬼?”张伟放下茶杯,笑了,“我只是一个商人。我只关心投入与产出。现在,我投入了耐心和时间,来和你谈。我希望,能得到一个让我满意的产出。”
他站起身,走到觉恕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合并,清算,还是被取代。三个选择,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大厅里,只剩下那支香,青烟袅袅,安静得可怕。觉恕的额头上,汗珠一颗一颗地滚落,浸湿了他的袈裟。他的脑子里,一边是延历寺数百年的荣光与骄傲,一边是织田信长的屠刀和那个闻所未闻的上帝。
他所有的佛法、所有的禅定功夫,在这一刻,都失去了作用。他感受到的,只有冰冷的、赤裸裸的恐惧。
那炷香,仿佛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当它即将燃尽时,觉恕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身体都垮了下去。他伏在地上,用一种近乎呻吟的声音说道:
“贫僧……遵从经略大人的……法旨。”
“很好。”张伟点了点头,对夏原吉说道,“夏部堂,从今天起,你多了一个部门——‘宗教事务与税务审计司’。去吧,带着你的算盘,上山,把属于我们的钱,一文不少地拿回来。”
“遵命!”夏原吉兴奋地一躬到底,仿佛年轻了二十岁,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账房先生,跟着失魂落魄的觉恕,浩浩荡荡地出门“接收”去了。
他们走后,蓝玉才长出了一口气,瓮声瓮气地说道:“大人,我还以为您真要跟他们动手呢。没想到,动动嘴皮子,就把这帮秃驴给吓趴下了。”
“能用嘴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用刀?”张伟重新坐下,淡淡说道,“一把刀,只能砍倒一个敌人。但一个好的制度,能让成千上万的敌人,跪下来,心甘情愿地为我赚钱。”
他看着门外,阳光正好。
“近畿的账本,算是平了。现在,该看看关东那边的‘竞赛’,进行得怎么样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沈炼就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异样。
“大人,”他递上一份刚刚用快马送来的密报,“东边……出了一点意外。”
张伟接过密报,打开一看,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有趣起来。
“意外?不,这不是意外。”他将密报放在桌上,手指在上面轻轻敲击着,“这是来了一个,真正会下棋的对手。”
密报的落款,只有一个名字。
越后之龙,上杉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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