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连傅友德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提拔,而是一种近乎心腹的托付。
沈炼抬起头,迎着张伟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卑职,愿为大人之鞘,护大人万全。此身,此刀,皆为大人所用。”
“好!”张伟亲自将他扶起,“从现在起,你不再是‘穿心’营的百户。我给你三百人,皆由你自己从全军挑选,标准只有一个,要和你一样,有眼睛,有脑子。你们的番号,就叫‘锦衣卫亲军都指挥使司驻东征大军行营’,名头长了点,但意思很明白。你们不归傅将军管,也不归蓝将军管,只对我一人负责。”
他顿了顿,指着远处灯火通明,惨叫连连的俘虏营。
“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那里。蓝将军的方法太吵,也太浪费。”张伟的语气变得冰冷,“夏算盘说得对,他们都是有价值的牲口,不能都杀了。我要你,把混在里面的‘老鼠’,一只一只地给我揪出来,要活的。我要知道,他们是谁,有多少,藏在哪里,还想干什么。”
“蓝将军,”他转向蓝玉,“把你的刀收一收,别把老鼠都吓死了。从现在起,俘虏营的清查,交给沈炼。”
蓝玉嘴巴张了张,虽然心里老大不乐意,但张伟的命令他不敢不听。他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张伟又看向夏原吉:“夏大人,给他最好的装备,最足的经费。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账,记在我的亲军头上。”
“遵命。”夏原吉扶了扶眼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似乎已经开始计算,这支新部队的投入产出比了。
沈炼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躬身领命,随即转身,带着腹部的伤,走向那片混乱之地。他的背影在摇曳的火光中,显得有些单薄,但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稳。
他没有像蓝玉那样,带着人冲进去大吼大叫。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俘虏营外,命令手下停止了鞭打,恢复了寂静。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他下令,给所有俘虏,分发食物和水。不多,刚好能果腹。
蓝玉在远处看得直撇嘴:“妇人之仁!这些白眼狼,刚要了你的命,你还给他们吃的?”
傅友德却若有所思:“总兵大人看中的人,不会这么简单。”
在分发食物的过程中,沈炼和他临时抽调来的几十个眼尖的士兵,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观察着。
他们观察,在极度的惊恐和饥饿之后,谁是第一个冲上来抢夺食物的;谁在默默地退让;谁在拿到食物后,会下意识地分给身边的人;谁又在偷偷观察着明军士兵的表情。
夜色深沉,对马岛的清洗,才刚刚以一种无声的方式,拉开帷幕。这不是屠杀,而是捕猎。而沈炼,就是张伟亲自挑选的,最耐心,也最致命的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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