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赌约,让整个军工总监的工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火药味的赛场。
工地的东边,是齐泰和他的“国家队”。
场面蔚为壮观。一百名顶尖官匠,分工明确,令行禁止。测绘的,拉着墨线,分毫不差;和泥的,对水土的比例,有着近乎偏执的讲究;砌砖的,每一块砖的位置,每一道缝的宽度,都仿佛用尺子量过。他们建造的,已经不单单是一座高炉,更像是一件艺术品。炉身圆润饱满,线条流畅,严格遵循着“天圆地方,阴阳和合”的营造法式。
齐泰背着手,像个大将军一样,在工地上来回踱步。他不时停下,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个细节,偶尔开口,吐出的,也都是“规矩”、“法度”之类的词。他身边的工匠,对他充满了敬畏,执行他的命令,不敢有丝毫懈怠。
整个东边工地,安静,有序,透着一股强大的,不容置疑的传统力量。
而一墙之隔的西边,则是另一番光景。
这里,是张伟和他的“草台班子”。
如果说东边是正规军,那西边,就是一群土匪。
整个工地,乱糟糟,闹哄哄。
张伟一声令下,堪舆总局和王振的商队,像疯了一样,开始满世界地搜寻一种东西——白色的,细腻的,能当粉刷墙壁用的泥土。
云中子道长,拿着张伟画的简易“元素周期表”(当然,上面写的都是“金石五行”之类的玩意儿),跑遍了应天府周边的道观寺庙,专门去找那些方士术士们炼丹剩下的“药渣”。
石大夯带着他的矿工兄弟,则在附近的山里,挖回来一堆堆奇形怪状的石头,有滑腻的,有坚硬的,一股脑地堆在工地上。
然后,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目光中,张伟指挥着工人们,架起了几口大锅,开始了匪夷所思的“和泥”工序。
“把那白泥,对,就是高岭土,倒进去!加水,搅成糊糊!”
“道长,你那包‘丹砂之余’,也倒进去!对,别心疼!”
“石英石,敲碎!磨成粉!掺进去!要最细的粉!”
“还有那个……马粪!对,就是马粪!晒干了,揉碎了,也给我和进去!”
这道命令,引起了轩然大波。连最听话的李瘸子,都忍不住站了出来,结结巴巴地问:“大……大人,这……这往泥里掺马粪,是……是何道理?太……太污秽了……”
“道理就是,马粪烧完了,会留下无数细小的孔洞。我们的炉子,要的就是这个。既能保温,又能防止热胀冷缩,炸了炉子。”张伟言简意赅地解释道。他没法跟他们解释什么叫“多孔陶瓷”和“应力释放”,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语言,下达命令。
林伯谦,这位昔日的穷酸秀才,此刻,正拿着一本册子,一丝不苟地记录着各种材料的配比。他的儒衫上,沾满了泥点,脸上,却是一种学者进行开创性实验时的,狂热的光。
曹正淳,则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两边工地来回乱窜。
他跑到东边,看着齐泰那座宏伟壮丽,如同庙宇宝塔般的高炉,不住地点头:“齐师傅,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咱家看着,就觉得此炉必成!”
然后,他又偷偷摸摸地溜到西边,看着那堆用掺了马粪的,黑不溜秋的泥巴糊起来的,歪歪扭扭,像个巨大土馒头似的怪物,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
他凑到张伟身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哀求:“我的总监大人,我的亲爷爷!您……您这是闹哪一出啊?那边建的是宝塔,您这边……搭的是个……是个粪堆啊!这要是输了,您在陛下面前,怎么交代啊!”
“曹公公,稍安勿躁。”张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和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好看的,不一定中用。你看着吧,我这个‘粪堆’,会让他们大开眼界的。”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
比赛的日子,到了。整个工地,人山人海,连陆剑手下的锦衣卫,都忍不住好奇,围在四周,维持着秩序。
两座高炉,并排而立,形成了无比鲜明,又无比滑稽的对比。
齐泰的炉子,已经经过了最后的修饰,表面光滑,线条优美,在阳光下,像一座青色的玉雕。
张伟的炉子,则丑陋得惊天动地。它就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泥坨,表面坑坑洼洼,颜色斑驳,还隐隐散发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味。
齐泰看着对面的“作品”,脸上那轻蔑的神情,已经懒得掩饰。他对着张伟,冷哼一声:“张总监,时辰到了,开始吧。老朽,还等着接手您的差事呢。”
“齐老先生,请。”张伟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边同时行动。
工人们将等量的铁矿石,和等量的黑风口精煤,从炉顶装入。
随着一声令下,两座高炉底部的风口,同时点燃了火把。
风箱被拉动,发出“呼嗒、呼嗒”的巨响,强劲的气流,被灌入炉膛。
起初,齐泰的炉子,尽显优势。它的设计,完全符合传统流体力学,通风顺畅,火焰很快就从明黄色,变成了炽烈的橘红色。炉身稳定,热气升腾,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那么有条不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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