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气混着焦土味,沉甸甸地压在矿场上空,压得人喘不过气。
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沉默移动的人影。
青云城的修士们默默地清理着战场,将同伴尚且温热的尸体与敌人冰冷的残躯分开。
每一次弯腰,每一次抬臂,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重。
胜利的喜悦早已被这惨烈的代价冲淡,只剩下麻木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陆衍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暗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这片修罗场。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夜风吹动他染血的衣角,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那凝固在空气中的铁锈与死亡的气息。
陈小凡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后,垂着头,双手紧紧攥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血痕。
他能感觉到陆衍身上那股不同于往日的、更加深沉内敛却也更加危险的气息,如同休眠的火山。
“战损。”陆衍开口,声音平直,没有任何起伏,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
陈小凡身体微微一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用最冷静的语气汇报:“战部修士阵亡三十七人,重伤失去战力者十九人。
矿脉护卫……几乎全员战死。
‘蜂巢’傀儡损毁四十一具,灵能过载需大修者过百。”
每一个数字报出,都像鞭子抽在他心上。
那些不是冰冷的统计,是昨天还在一起喝酒、一起抱怨KPI太高的活生生的人。
陆衍沉默着。
目光扫过那些被整齐排列、盖上白布的尸体,扫过那些缺胳膊少腿、咬着牙不让自己呻吟出来的重伤员。
“抚恤,按最高标准的三倍发放。
伤残者,集团供养终身,其家眷优先安排职司。”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阵亡者……名字刻上英烈碑,受全城香火。”
“是。”陈小凡低声应下。
他知道,这是陆衍能给出的、最实际的交代。
可看着那些白布,他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
“觉得不值?”陆衍忽然问,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远处。
陈小凡猛地抬头,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没能说出话来。
值吗?用这么多条命,换一座矿脉?用冰冷的傀儡,收割敌人的生命,也间接导致了己方更大的伤亡?
陆衍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低沉:“觉得我把人命当数字?觉得‘蜂巢’无情?”
他缓缓转过身,暗金色的眸子第一次真正落在陈小凡脸上。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他迷茫挣扎的灵魂。
“小凡,记住今天。”
“记住这些血,这些命。”
“不是让你记住愧疚,是让你记住,我们为什么需要力量,为什么需要更高效、更冷酷的手段。”
他的手指向那片狼藉,指向那些白布。
“没有‘蜂巢’,今天躺在这里的,会多十倍。
没有我及时赶回,青云城现在可能已经易主,你们的下场,会比他们凄惨百倍。”
“仁慈,是强者的权利。
弱者的仁慈,只是加速自己死亡的毒药。”
陈小凡怔怔地看着他,看着陆衍眼中那冰冷彻骨、却又仿佛燃烧着某种幽暗火焰的决绝。
他想起矿工们麻木的脸,想起老丹师浑浊的眼,又想起血煞宗修士冲进来时那狰狞的表情。
道理他懂。
可心……还是会痛。
“我知道你心里有惑。”
陆衍语气稍缓,“留着它。
等哪天你能找到答案,或者,等哪天你不得不亲手掐灭它的时候,再来告诉我你的选择。”
说完,他不再理会陷入沉思的陈小凡,迈步走下土坡。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踏在焦黑泥泞的土地上。
他来到重伤员聚集的区域,蹲下身,不顾血污,仔细查看一名腹部被洞穿、气息奄奄的年轻修士的伤口。
暗金色的丹元从他指尖流淌而出,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渗入伤口。
那修士痛苦扭曲的脸庞渐渐平复,呼吸变得平稳悠长。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个接一个地查看下去,用他新生的、蕴含着混沌星辉的丹元,强行吊住那些濒死者的性命,稳定着重伤者的伤势。
动作精准,高效,没有一丝多余。
周围忙碌的修士们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目光追随着那道沉默的身影,敬畏之中,悄然掺杂了一丝与前不同的、发自内心的东西。
焦屠如同影子般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跑掉的那个金丹,是血煞宗刑堂副掌事,血枭。
他看到了你。”
陆衍正在为一个断臂修士止血,闻言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让他看。”
“血煞宗不会善罢甘休。
这次损失了三名金丹,他们可能会倾巢而出。”
“那就让他们来。”
陆衍封住断臂处的血脉,声音冷硬,“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站起身,看向青云城的方向,眼中暗金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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