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庭院的桂花香气还未散尽，赵二楞已经揣着司文郎给的银锭，踩着晨光赶往城南的蹴鞠分坊。新坊刚开张三日，朱红大门上挂着“拼命郎蹴鞠坊”的鎏金匾额，门两侧的立柱上刻着“脚踢八方豪杰，球传四海兄弟”，都是司文郎亲笔题写，笔锋刚劲，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
“二楞哥，您可来了！”守坊的伙计见他过来，连忙迎上前，“今早有几个西洋打扮的人在坊外转悠，探头探脑的，看着不像善茬。”
赵二楞疤痕脸一沉，攥紧了腰间的短棍：“啥模样？是不是高鼻梁、深眼窝，头发跟枯草似的？”他这段时间在京城打交道，也算认得出西洋使团的人。
“对对对！”伙计连连点头，“还有个大胡子，手里攥着个黑疙瘩，看着硬邦邦的，不知道是啥玩意儿。”
【西洋人？难道是冲着咱们球队来的？司哥特意嘱咐过，让我多留意各国球队的动静，看来这西洋队倒是先找上门了。】赵二楞心里嘀咕着，大步走进坊内。新坊比省城的老坊宽敞不少，中间是平整的青石板球场，四周搭着遮阳棚，摆着十几张八仙桌，此刻已有几个穿着使团服饰的人坐在桌边，正低声交谈着什么。
赵二楞刚一进门，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侍从就站起身，用半生不熟的大明话打招呼：“这位就是赵掌柜吧？久仰‘拼命郎’球队的威名，我是葡萄牙使团的侍从安东尼奥。”
“客气啥！”赵二楞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结实的牙齿，疤痕在晨光下泛着红光，“你们西洋人不在驿馆待着，跑到我这蹴鞠坊来，是想踢球还是想打听事儿？”他说话直来直去，没那么多弯弯绕。
安东尼奥脸上堆起笑容，指了指身边的同伴：“我们是来见识大明蹴鞠的。早就听说赵掌柜和司公子、贝姑娘球技高超，击败了西域藩王的球队，特意来请教一二。”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拳头大的黑球，放在桌上，“这是我们西洋的鞠球，用牛皮鞣制而成，想请赵掌柜品鉴品鉴。”
那球通体黝黑，表面是粗糙的皮革纹理，边缘还缝着细密的线，看着就沉甸甸的。赵二楞好奇地伸手一摸，指尖传来坚硬冰冷的触感，用力按了按，竟纹丝不动，比大明最硬的藤编鞠球还要结实数倍。【乖乖！这哪是鞠球，简直是块铁疙瘩！要是被这球砸一下，不得骨断筋折？】
“这玩意儿也能踢球？”赵二楞瞪大了眼睛，拿起球掂量了掂量，足有三斤重，“我们大明的鞠球都是软质的，掺了岭南胶树汁，弹性好，踢着也不伤脚。你们这硬疙瘩，踢起来不得把脚腕崴了？”
安东尼奥得意地笑了笑：“赵掌柜有所不知，我们葡萄牙队的球员个个力大无穷，就爱踢这种硬球。这球速度快、冲击力强，一旦踢出去，对手很难拦截。”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万邦杯赛场上，可不是只比技巧，力气和硬度也很重要。”
【这小子话里有话，分明是在炫耀，还带着点挑衅的意思。】赵二楞心里不爽，故意把球往桌上一砸，“咚”的一声闷响，桌面竟震出一道细纹。“这么硬的球，要是撞在人身上，岂不是要出人命？踢球是竞技，不是拼命，你们这规矩也太野蛮了。”
周围几个正在练球的队员闻声围了过来，看到桌上的硬球，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王小五伸手摸了摸，咋舌道：“我的天！这球比我家的铁锅还硬！葡萄牙队用这球踢球，是想赢球还是想伤人啊？”
“就是！”另一个队员附和道，“上次跟西域球队比赛，他们的马球就够凶悍了，没想到西洋队更狠，直接用铁疙瘩当球！”
安东尼奥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我们只是想展现不同的蹴鞠风格，并非有意伤人。不过赛场上刀剑无眼，球场上自然也难免磕碰。”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丝轻蔑，“要是大明球队怕了，或许可以提前认输，免得在万邦杯上出丑。”
“你小子放屁！”赵二楞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来，疤痕脸涨得通红，“我们球队从泥地赛场打到京城，什么样的狠角色没见过？别说你这破皮革球，就是灌铅的鞠球，我们也照踢不误！想让我们认输，除非把我们都踢趴下！”
他这一怒，身上的煞气直逼而来，安东尼奥吓得后退一步，下意识地捂住了腰间的佩剑。旁边几个葡萄牙侍从也站起身，神色警惕，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不能跟他们硬碰硬，司哥让我打听情报，不是来吵架的。】赵二楞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重新坐下，拿起硬球仔细端详，“这球确实特别，就是不知道踢起来能不能像我们的橡胶鞠球一样灵活。”
见他语气缓和，安东尼奥也松了口气，笑道：“灵活性自然比不上大明的软球，但冲击力绝非软球能比。我们队长说了，万邦杯上，要用这硬球让所有对手见识西洋蹴鞠的厉害。”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我们使团刚到京城时，就听说贝姑娘是女子，队长还说……说赢了比赛，就要请贝姑娘当小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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