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樱学院的艺术节,是流淌在严谨学术与精英社交之间的一抹浓烈油彩。
光影交织,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的独特气息、新鲜颜料的味道、以及各种昂贵香水的芬芳。
交响乐团的排练声、戏剧社的台词声、舞蹈演员的踢踏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充满活力的喧嚣。
展馆内,各种风格的艺术作品琳琅满目,抽象与写实碰撞,古典与前卫交融。
司南月原本只想做个安静的看客,捧着一杯温热的抹茶拿铁,在人群边缘闲适地漫步,欣赏那些或精巧或怪诞的创作。然而,S班那位以“为艺术献身”为座右铭的狂热美术社长周晴,早已将她锁定为目标。
“司同学!司南月同学!”周晴如同一道旋风般冲到她面前,双眼闪烁着近乎宗教般虔诚的光芒,双手合十,就差跪下了,“救救我们吧!我们班的压轴作品,需要一个灵魂!一个能承载‘神性’与‘人性’交织的灵魂模特!我找遍了整个圣樱,只有你!只有你那双眼睛,那种气质……求你了!就坐两个小时!不,一个小时也行!” 她身后几个美术社的核心成员也围了上来,眼神里充满了同样的热切和哀求,仿佛司南月是他们通往艺术圣殿的唯一钥匙。
司南月被这阵仗弄得有些无奈,正要习惯性地拒绝,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人群之外,那个熟悉的身影。
叶星阑不知何时出现,正倚在连接主展馆与侧厅的拱门边。他今天难得地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黑色制服,而是换了一件质地柔软的深灰色高领羊绒衫,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冽,多了几分属于艺术节的松弛感。他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紫金色的眼眸穿过喧嚣的人群,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兴味?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司南月心头微动。她看着周晴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又看了看拱门边那个姿态慵懒却目光灼灼的身影。一丝狡黠的笑意在她眼底漾开。
“好吧。”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声音清清淡淡,却让周晴等人瞬间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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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社的专属画室位于艺术中心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学院开阔的景色,光线极佳。画室中央,早已布置好了一个简约而舒适的古典风格高背椅,背景是垂坠感极佳的深蓝色天鹅绒幕布。
司南月换上了一件美术社提供的、没有任何繁复装饰的米白色亚麻长裙,赤着脚,随意地坐进了高背椅中。她没有刻意摆出任何姿势,只是微微侧身,一条手臂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自然垂落在身侧的裙摆褶皱里。长发如瀑,散落在肩头。她微微仰起脸,目光投向窗外辽远的天空,眼神沉静而空茫,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景物,落在了某个无人知晓的时空深处。阳光透过玻璃,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一种超越了凡俗的、近乎神性的静谧与疏离感油然而生。
画室里早已挤满了闻讯赶来的学生和老师,大家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画室中央那道仿佛自带光晕的身影上。周晴激动得手都在抖,正要架起画板,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却在门口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平静:
“我来画。”
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分开。
叶星阑走了进来。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原木色的便携画架和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颜料箱。他径直走到画室中央预留的最佳位置,动作流畅地架好画架,铺开画纸——不是常见的画布,而是一种质地特殊、泛着淡淡象牙光泽的顶级水彩纸。
整个画室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学生会主席叶星阑……要亲自执笔?!为司南月作画?!这简直是圣樱艺术节有史以来最大的新闻!
司南月似乎并不意外。她甚至没有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只是那空茫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漾开的微澜。
叶星阑没有看任何人。他拧开颜料管的盖子,动作熟练而沉稳。他选了一支细长的貂毛笔,蘸取了清水,开始在调色盘上调和颜料。他的神情专注得如同处理一份关乎学院命运的机密文件,紫金色的眼眸不再是惯常的冰冷审视,而是沉淀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捕捉光影与灵魂的专注。
画笔落下。
没有迟疑,没有试探。第一笔就精准地勾勒出司南月侧脸的轮廓线,流畅而肯定。然后是颈项的弧度,搭在扶手上手臂的线条,自然垂落的手腕……他的笔触时而细腻如丝,描绘她眼睫投下的阴影、唇角微妙的弧度;时而又大胆奔放,用大块的色块铺陈光影,捕捉她沐浴在阳光下的整体氛围。
时间在画笔与纸张的细微摩擦声中悄然流逝。画室里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所有人都被叶星阑笔下逐渐显现的影像所震撼。那不仅仅是一幅肖像。画纸上的少女,姿态慵懒随意,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高贵与疏离。她的眼神深邃悠远,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星河与古老的秘密。阳光在她周身流淌,仿佛不是外部的光线,而是从她身体内部散发出的、温暖而圣洁的光辉。亚麻长裙的褶皱被处理得如同流动的云霞,衬托得她如同端坐云端的……神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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