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色的光芒如同爆发的超新星,自江望舒左臂疤痕处喷薄而出,瞬间吞噬了她的身影,甚至短暂地照亮了这片绝对虚无的死寂空间。光芒中,蕴含的不再仅仅是时间崩坏带来的撕裂与痛苦,更添了一股新生的、如同雏鸟破壳般挣扎而出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秩序之力。那光芒与上方“时之屑”光团的脉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同步,仿佛两个分离已久的部分正在强行弥合,发出一种撼动规则本源的共鸣嗡鸣。
顾清晏被这突如其来的能量爆发震得气血翻腾,构筑的“护道心镜”力场剧烈扭曲,几乎溃散。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的鲜血更多,精神力透支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但她死死咬住舌尖,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将最后一丝织梦之力注入力场,强行稳住了那濒临破碎的“心镜”。她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成败在此一举。她的目光穿透刺目的光芒,紧紧锁定在江望舒那模糊的身影上,心中充满了担忧与期盼。
盘坐远处的老者虚影,在那紫金光芒亮起的刹那,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他那由烟雾构成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掐算着什么。他周身那微弱的生机波动,与“时之屑”及江望舒身上散发出的新生秩序之力,产生了一种玄妙的、更深层次的共振,仿佛在引导、或者说,在“见证”着这场危险的蜕变。
光芒的爆发持续了约莫十次呼吸的时间,对于身处其中的江望舒而言,却如同经历了一场漫长的轮回。她的意识在无数破碎的时间规则碎片中沉浮,体内旧有的、错误的时间烙印被那股源自“时之屑”核心的秩序力量强行冲刷、分解、重塑。那感觉,如同将全身的骨骼一寸寸敲碎,再用新的规则重新熔铸。极致的痛苦几乎让她意识崩灭,但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对时间流动的清晰感知,也开始如同初生的晨曦般,在她灵魂深处缓缓苏醒。她“看”到了自身时间线上那些曾经断裂、扭曲的节点,正在被一种更本源、更稳固的“时序之力”缓慢修复、加固。左臂上那灼热了无数岁月的疤痕,传来的不再是单纯的毁灭性剧痛,而是混合了新生组织生长时的麻痒与刺痛。
当紫金色的光芒达到顶峰,然后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时,显露出其中的江望舒。
她依旧盘膝而坐,但整个人的气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脸上那张文士傩面似乎变得更加温润,仿佛与她的面部真正融为一体。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虽然依旧带着疲惫,但那种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已然消失。最显着的变化在于她的左臂——衣袖下的疤痕依旧存在,但其颜色从原本狰狞的紫黑色,淡化成为一种暗银色的、类似古老金属冷却后的质感印记。疤痕周围的皮肤不再干枯皱褶,变得平滑而富有弹性,仿佛那疤痕不再是一道不断流血的伤口,而是一道已经愈合、蕴含着特殊力量的古老图腾。一股微弱但稳定、带着清凉意蕴的能量,正从那暗银印记中缓缓流转,滋养着她的经脉。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傩面后的双眸,依旧是那般冷静、锐利,但深处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与……沧桑。仿佛在刚才那短暂的“轮回”中,她真的窥见了时间长河深处的某些秘密。她轻轻抬起左手,活动了一下手指,动作流畅自然,再无之前的凝滞与痛苦。一种久违的、对自身时间线的完全掌控感,重新回归。
“望舒!”顾清晏感受到江望舒气息的稳定与升华,心中巨石落地,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连忙撤去几乎耗尽的“心镜”力场,踉跄着上前一步。
“我没事。”江望舒的声音透过傩面传出,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力量提升后的沉稳,“烙印……被重构了。虽然未能完全消除,但其侵蚀性已被逆转,化作了……一种可控的‘时序锚点’。”她感受着左臂那道暗银印记中流淌的力量,那不再是诅咒,而是一种与“时之屑”同源、却受她意志支配的时序规则具现化。这意味着,她不仅治愈了顽疾,实力也更进一步,对时间之力的理解和运用将达到新的高度。
就在这时,上方那“时之屑”光团,在完成了它与江望舒之间的“能量交换”与“规则共鸣”后,光芒逐渐内敛,脉动也恢复了之前的稳定,但散发出的寂灭之意似乎减弱了一丝,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秩序感”。仿佛江望舒的成功,也对它本身产生了一丝微小的、积极的影响。
那静坐的老者虚影,此时缓缓开口,意识之音再次响彻两人的脑海,这一次,语气中少了几分漠然,多了一丝几不可查的……赞许?或者说,是认可?
“异数……竟成变数。以身为炉,纳寂灭而生秩序,逆崩坏而铸锚点。汝……已踏出自身之道的第一步。”他的目光落在江望舒左臂的暗银印记上,空洞的眼眸似乎能看穿其本质,“此‘时序印记’,乃汝与‘时之屑’缘法之证,亦是对抗‘它们’侵蚀之利器。善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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