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滚木礌石!火油准备!”谢珩冰冷的声音响彻城头。他依旧站在主门楼前,玄色大氅在火光与寒风中猎猎作响,身影稳如山岳,仿佛刚才那地狱般的轰击和身边的惨状未能撼动他分毫。这种绝对的冷静,无形中成为了稳定军心的最大支柱。
嗡——!
城墙之上,第一波蓄势已久的箭雨终于倾泻而下!密密麻麻的箭矢撕裂空气,带着守军憋屈已久的怒火和杀意,射向冲锋的北漠步兵!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北漠兵顿时倒下一片!但后续者毫不停歇,踏着同伴的尸体和鲜血,疯狂前冲!他们手中的盾牌简陋,许多人根本无盾,完全是用人命在填这段死亡距离!
与此同时,城头的床弩终于发射了!
嘎吱——嘣!
数声令人心悸的巨响,几支粗大的弩箭化作黑影,以雷霆万钧之势射向敌军阵中的抛石机!一支弩箭险之又险地擦着一架抛石机的边缘飞过,深深扎进后方的人群,串起三四名北漠士兵!另一支则精准地命中了一架抛石机的木质基座,将其轰得木屑纷飞,结构歪斜,暂时失去了抛射能力!
北漠军阵中传来愤怒的吼声,对城头床弩的压制箭雨更加密集。而他们的抛石机,也开始了第三轮轰击!这一次,部分火球上捆绑的不再只是油脂,似乎还有某种刺鼻的、燃烧后产生浓烈黄烟的东西!
“小心毒烟!”有经验的老兵厉声警告。
轰!火球砸落,黄烟弥漫,靠近的士卒即便未被直接击中,吸入烟气后也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咳嗽不止,战斗力大减!
攻城战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火与血,瞬间成为城墙上下唯二的色彩。
苏清韫站在谢珩侧后方不远处的垛口后。她没有被安排具体的战斗任务,谢珩只命令两名玄甲卫护在她左右。此刻,她正透过垛口的缝隙,冷静地观察着战场。
玉璜在她怀中持续散发着温润而平稳的光芒,形成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玉色光晕,将她周身笼罩。飞溅的碎石、流矢、甚至飘来的毒烟,在触及这层光晕时,都悄无声息地滑开或消弭。这是玉璜在感受到外界强烈恶意与危险时自发的护主反应,消耗不大,却有效地将她与这血腥炼狱隔开了一层。
然而,她的目光并未停留在近处的厮杀上。她的视线,穿透混乱的战场、冲天的火光和弥漫的硝烟,牢牢锁定了北漠中军那面金色狼头王旗下,端坐在一匹异常神骏的黑色战马上的身影——拓跋弘。
距离太远,面目模糊。但玉璜传来的感应,以及肩头烙印那越来越清晰的、冰寒与灼痛交织的异样感觉,都指向那个身影。
那不是活人应有的“气”。
在玉璜的感知中,拓跋弘周身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暗红近黑的血煞之气,这并不稀奇,身为大军统帅,杀戮之气自然浓重。但在这血煞之气的核心,却隐隐盘踞着一丝极其隐晦、粘稠、充满混乱与堕落意味的“异物”!这丝气息,与审判之域中莫怀远背后的阴影邪神有几分相似,却又有所不同,更加暴戾、直接,充满了对杀戮与毁灭的原始渴望。
仿佛…有什么东西,寄生或者侵蚀了这位新任北漠大汗。
更让苏清韫心神微凛的是,当她的感知(借助玉璜之力)尝试更仔细地探查时,那王旗下的身影似乎有所察觉,猛地抬起头,朝着城墙方向望来!
即便相隔如此之远,苏清韫也仿佛对上了一双充斥着无尽野心、怨毒,以及一丝非人空洞的眼睛!那目光,冰冷地扫过城头,在谢珩的位置略作停顿,流露出刻骨的恨意,然后…似乎在她这个方向也停顿了一瞬,带着一丝疑惑与贪婪?
烙印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不是之前的灼热或冰寒,而是一种被污秽之物窥视、试图沾染的恶心感!
苏清韫脸色微微一白,立刻收敛了所有探查的意念,将玉璜的感应局限于自身防护。那目光带来的压力才稍稍消退。
“怎么了?”谢珩的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他并未回头,依旧关注着城下战况,指挥若定,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气息的细微变化。
“…拓跋弘不对劲。”苏清韫低声道,言简意赅,“他体内,有‘东西’。”
谢珩剑眉微蹙,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星垣的涟漪…果然引来了更多不祥之物。莫怀远、金面人…现在,是北漠大汗。这场战争,背后的水比想象得更深。
“保护好自己。”他沉声道,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无论看到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擅自动用玉璜之力介入战场。”他深知玉璜力量的宝贵和可能引发的不可测后果,更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战场上无数双眼睛盯着,绝不能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苏清韫默然点头。她本来也没有介入凡人战争的打算。她的“战场”,在另一个层面。
就在这时,城下的北漠步兵已经冲过了护城河(早已冻实),将一架架长梯狠狠搭上了城墙!如同附骨之疽,无数北漠兵开始咬刀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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