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内尘埃厚重,蛛网密布,废弃的桌椅家具如同沉默的尸骸,在黑暗中投下扭曲的阴影。苏清韫屏住呼吸,凭借着记忆和指尖的触感,再次找到了那块边缘带有细微缝隙的深色石板。
寒风从门缝钻入,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紧贴肌肤,冷意刺骨。她没有犹豫,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将石板撬开,露出了下方黑黢黢的洞口。与烛龙石雕下那条密道相似,一股混杂着泥土和陈腐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迟疑,侧身便滑入了洞口,随即反手将石板轻轻合拢。头顶的光线彻底消失,四周陷入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只有她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她取出火折子,晃亮。微弱的火光照亮了脚下向下的石阶,与另一条密道并无二致,只是空气似乎更为潮湿,石壁上的青苔也更厚。她握紧“鱼肠”,放轻脚步,一级级向下走去。
石阶同样不长,很快便到了底。眼前是一条更为狭窄低矮的甬道,需得微微弯腰才能通行。甬道并非笔直,而是曲折向前,不知延伸向何方。
苏清韫心中警惕,不敢大意,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耳朵竖起着,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这条密道显然年代更为久远,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坍塌的痕迹,需要小心绕行。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并非火把或油灯,而是一种……幽冷的、仿佛玉石自身散发出的莹莹之光?
她心中一动,加快脚步,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并非石室,而是一处天然形成的、稍显开阔的地下洞穴。洞穴中央,有一方小小的水潭,潭水幽深,不见其底。而光芒,正是从水潭对面石壁上散发出来的。
她举着火折子靠近,看清那发光之物时,呼吸不由得一滞!
那并非玉石,而是一幅巨大的、直接雕刻在石壁上的浮雕!浮雕的图案,赫然是一条盘旋飞舞、栩栩如生的巨龙!与苏府后院那尊石雕烛龙形制相似,但更为庞大、更为精细,龙首昂扬,龙口大张,口中衔着一颗拳头大小、正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宝珠!那幽冷的光芒,正是源自这颗宝珠!
烛龙衔珠!
苏清韫的心脏狂跳起来。这景象太过奇异,超出了她的认知。这宝珠是何物?为何能自行发光?这浮雕,这密道,与苏家又有何关联?
她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仔细打量这幅浮雕。巨龙的身躯盘绕,龙鳞清晰可见,每一片都似乎蕴含着某种古老的韵律。龙目是用某种漆黑的宝石镶嵌,在宝珠的光芒映衬下,仿佛活物般俯视着闯入者。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龙口衔着的那颗宝珠上。光芒稳定而柔和,并不刺眼,却将整个洞穴映照得如同白昼。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心口的碎玉璜,那玉璜此刻依旧安静,并无异动。
难道这宝珠,与碎玉璜无关?
她绕着水潭,小心地靠近浮雕。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宝珠散发出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纯净的气息。水潭幽深,潭水冰冷刺骨,水面平静无波,倒映着浮雕和宝珠的光芒,光怪陆离。
就在她伸手,几乎要触碰到那浮雕龙身时,异变陡生!
她怀中的碎玉璜,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了那种清晰的、如同心跳般的悸动!这一次,比上一次在偏房时更为强烈,更为急促!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要与那龙口宝珠遥相呼应!
与此同时,那龙口衔着的宝珠,光芒也骤然变得明亮了几分,光芒流转,仿佛活了过来!
苏清韫惊得后退一步,紧紧按住心口。碎玉璜在她掌心下剧烈地“跳动”着,一股温热的气流似乎从中散发出来,顺着她的手臂蔓延向全身。
这是怎么回事?!
她死死盯着那光芒流转的宝珠,又看看自己剧烈震颤的胸口,一个荒谬而大胆的念头涌入脑海——难道这碎玉璜,与这烛龙衔珠的浮雕,本是一体?!或者说,这碎玉璜,是开启某种机关的“钥匙”?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血液都几乎沸腾起来!
她不再犹豫,强忍着碎玉璜传来的奇异悸动和那股蔓延全身的温热气流,再次上前,目光灼灼地看向龙口宝珠下方。那里,龙喉深处,似乎有一个不易察觉的、与碎玉璜形状极其相似的凹陷!
难道……
她颤抖着,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碎玉璜,尝试着向那个凹陷按去!
尺寸,严丝合缝!
当碎玉璜完全嵌入那个凹陷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而悠长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声,猛地从浮雕内部传出,震得整个洞穴都似乎轻轻一颤!那龙口宝珠光芒大盛,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
苏清韫只觉得一股庞大的、无法抗拒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那嵌入了碎玉璜的右手,疯狂地涌入她的脑海!
无数破碎的画面、晦涩的文字、古老的地图、还有一些她完全无法理解的符号和印记……争先恐后地冲击着她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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