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炎心里也高兴极了,欣慰地看了父亲一眼,便追着邓宁回去了。邓宁回到家,用他那稚嫩的手笔,将满腹的冤屈不平倾泻于纸上,很快就写好了一篇洋洋洒洒的状子。那时候徐炎心里就感叹,邓宁不愧是父亲最心爱的学生,就凭这才思敏捷的文笔,徐炎就自愧不如,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想,如果它能够一直跟父亲学下去,日后早晚能像父亲一样高中进士。
他们将状纸拿回去交给父亲后,第二天果然依约升堂问案,可是邓宁和邓老伯在堂下跪了好久,依旧不见父亲出来。徐炎在外面看的焦急,急急地跑到后堂去找父亲,哪知刚一进门,就看见父亲陪着两个人从书房中走出来。徐炎一看惊呆了,其中一个圆滚如球的矮胖子,在武陵县无人不识,正是指使手下打伤邓老伯的恶霸田大户。另一个人却身材枯瘦,一丛山羊胡,跟父亲一样穿着官服,只是服色不同。徐炎当时不认得,他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人是常德知府,是田大户的兄长也是父亲的顶头上司田道源。
只见父亲神色恭谨地引着他们向这边走来,田大户神情倨傲盛气凌人,田道源则跟父亲有说有笑,一个劲地恭维父亲勤俭爱民,治理有方,父亲唯唯诺诺地应着。他们经过徐炎身边时,谁都没有看他一眼,徐炎诧异地看着父亲,感觉今天的父亲有些不认识了。
待这些人走远了。徐炎还呆在那里,半天动也不动,又过了好久,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急忙向前堂跑去,到了大堂却发现这里早已空空荡荡,只有邓宁一个人落寞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徐炎心中已经有了丝不好的预感,不安地问邓宁:“怎么样了?”邓宁看都没看他,像是失了魂一般,“先生……你爹,判我爹有罪,把他关起来了。”
徐炎仿佛被一个晴天霹雳击中,他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邓宁没再说一句话,他应该是不想再说什么了吧,猛地起身,扭头就跑了出去。
徐炎赶紧去追,刚迈出大堂门口,一头撞进了一个人怀里,原来是胡班头。退堂之后,他留心到邓宁一直六神无主的跪在那里,担心出什么事,因此回来看看,刚见邓宁疯了般跑出去,不想又撞上了徐炎。徐炎紧紧抓住他衣服,问道:“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胡班头告诉了他,原来父亲上了堂之后,把田大户兄弟俩奉为上宾,田大户身为被告,非但不用堂前下跪,父亲还命人搬了椅子让他在一旁坐着。然后父亲什么都没问,直接判邓老伯无故挖渠,毁人祖脉风水,着令退还田地,赔偿银两,将邓老伯收押。
胡班头最后叹了口气说:“少爷,你别怪老爷,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个事老爷会想办法的。”可徐炎这时哪里听得进去,也像刚才邓宁一样,发了疯地跑了出去,任胡班头怎么叫也叫不回来。
徐炎不知疲倦的跑到邓宁家,正赶上邓宁也才刚刚到家,刚要推门进去,却见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原来是田府的管家。那管家一见邓徐两人,轻蔑地哼了一声,摇了摇折扇,大摇大摆的走了。
邓宁和徐炎见了都是心中一惊,他们去县衙告状,此刻家中只有姐姐邓兰一人在家,他们赶紧破门而入,生怕邓兰受到什么伤害。谁知进去后,却看到邓兰平静地坐在堂屋的椅子上。邓宁放心不下,关心地问:“姐,你没事吧,刚才那个人来干什么?”邓兰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没什么,就是来跟我说了声,咱们的官司没打赢,爹爹还被判了监禁。小宁,他说的是真的吗?”邓宁和徐炎神色黯然,低头不语。想不到昨天还哭哭啼啼的姐姐此刻却异常的冷静,看他们这个样子,点头道:“看样子是真的了。你们也别灰心,会有办法的。”邓宁却再也忍不住,放声哭泣了起来,他也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罢了。
邓兰上去将弟弟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安慰道:“没事,别担心,会没事的。你们也累了吧,先歇一会,姐姐给你做你喜欢的糖醋鱼吃。”徐炎在一旁直感到面红耳赤,小小的心里因为父亲的颠倒黑白而羞愧不已,感觉自己无颜在这里待下去,转头缓缓走了。刚走到门口,邓兰温和的声音传来:“小炎,也留下一起吃吧。你不是喜欢吃芦笋鸡吗?兰姐一会儿也给你做。这两天你陪着小宁跑来跑去的,也累了。”徐炎听了心中说不出的酸楚,两行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邓兰说完话就转身去厨房忙活了,邓宁就坐在椅子上,徐炎没有再走,但也没有再进门,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和邓宁一里一外地发着呆。
邓兰这顿饭做了好久好久,徐炎在门外看的清清楚楚,从近午一直到了日落西山,不过现在他和邓宁心里都是空空落落的,也没人觉得饿。后来徐炎听邓宁说,他曾经不放心好几次去厨房看姐姐,每次都看到姐姐做不了几下就停下来哭。又不知过了多久,徐炎恍恍惚惚中听见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他猛然回过神,才发觉天已经擦黑了,回头一看,是邓宁,他面无表情地对他说:“进来吧,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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