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争雄自然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潮起伏,继续说道:“侯震南虽然撕心裂肺的喊着,但那马撒开四蹄风驰电掣般跑了出去,只看见父兄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模糊,那些匪类也是追之不及。他自己在激战中也身受重伤,加上此刻心伤之剧无以复加,在马上跑了一会就支持不住,趴在了马上。迷迷糊糊中那马驮着他不知狂奔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这时侯震南再也支撑不住,从马上摔了下来。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原来那马带着他漫无目的地狂奔,竟不知不觉来到了九莲山下,幸被山上南少林的大悲禅师所救。”
徐炎一听“大悲禅师”,感觉好生耳熟,再一想,猛然想起来,问道:“大悲禅师,莫非就是当初送您这本《达摩心经》的大悲禅师?”范争雄点头道:“不错,就是他。大悲大师正巧外出归来,见他伤重倒在山下,就把他救进寺中,以佛门内功为其灌气培元,总算给他捡回一条命来。侯震南醒来,一看到大悲禅师,也是感到惊讶,激动道:‘大师,是你?’”
“他们认识?”
“他认得大悲,大悲却记不起他。原来一年前,大悲禅师曾到他们镖局化缘,为自己的祖师重修灵塔。因他是东南有名的高僧,侯总镖头认出了他,加之他自己也是个敬佛之人,当即就拿出了纹银五十两相赠,也算为儿孙求个功德。当时把银子交到大悲手中的,就是侯震南。侯震南因为知道大悲不仅佛法高深,武功也是当世一流,在他们福建可谓闻名遐迩,得此机会相见,自然也是颇为恭敬,将他的形貌牢记在了心里。此时见到大悲大师,他立刻跪地恳求他慈悲为怀,出手相救他父兄和镖局中人的性命。他这么一说,大悲禅师也就想起他来了。”
徐炎关心地问道:“这时已经不知过去多久了,不知侯老先生他们是否……不,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大悲禅师答应了吗?”范争雄微笑道:“你说得对,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轻言放弃。大悲禅师虽然是佛门中人,但为人侠义,急人之难,嫉恶如仇,只是,他的同门师兄弟却对他这种性情颇有微词,住持方丈慧观大师就常告诫他说:‘我辈佛门中人,应当看破红尘参透生死,于参禅修身中证悟大道,似你这般动不动为尘世中琐事妄动嗔念,几时能成大道?’”
徐炎道:“这位慧观大师或许是位有道高僧,但这话我却不能苟同了。”范争雄道:“哦,你觉得他说的哪里不对了?”徐炎道:“若是在太平盛世,人人过得幸福安乐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年年天灾不断,四海兵连祸结,到处都是需要帮助的人,这种时候,一个人若是真有慈悲心怀,无论本领大小,就应该尽自己的所能去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人,怎能还蜗居一室,对这世间的苦痛不管不问呢?这样的话,纵然你天天将慈悲挂在嘴上,记在心上又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空谈无益的假慈悲吗?”他越说越激动,这时见范争雄面目严肃地盯着自己,忽然想到慧观大师是他好友的师兄,何况还是江湖上有名的高僧,自己这样妄加评说,是有些唐突了,“对不起,前辈,我,我只是觉得像您和大悲禅师这样的人,更……好一些。”范争雄道:“你无须道歉,你说的很好,我只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孩子,你确是我辈中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要记住,只要你心里觉得是对的,是应当做、值得做的,就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就算世上的人都说你是错的也不要管。”徐炎一听呆住了,这句话他仿佛等待了很久,这么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嘲笑过他,抑或是“好心”地劝过他,说他这个样子不对,劝他要改改自己的性子,却从不曾有人鼓励他按照自己想要的样子活下去。从范争雄这里他似乎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依赖与温暖,即便在他父亲那里也没有得到过的。
徐炎激动不已,不知不觉竟有两滴泪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范争雄问道:“你怎么了?”徐炎赶紧回过神来,强笑道:“没,没什么,前辈说的对,我记下了。后来呢?”
“大悲禅师为此和住持师兄发生过多次争执,但是他毕竟是慧观的师弟,不便过于顶撞,于是他和师兄定下了一个约定,每次外出行脚一年,就要回寺静修三年。此刻,他正好是在约定的静修之期,还有两年才能出关。他虽然也同情侯家的遭遇,只是师兄之命难为,他却无论如何不能出山相助了。”
徐炎急道:“难道,难道连大悲大师也囿于一句约定,就此袖手旁观了吗?”
“当然不是,说起来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那日正好大悲大师的一位多年知交好友也来到寺中看望他,当时就在旁边,大悲大师就引荐侯震南见了他,并一起请他帮忙,去摆平这场劫难。”
徐炎拍了拍额头,道:“您看我真是糊涂了,我怎么忘了,大师的这位好友一定就是您了,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对吗?”范争雄道:“不错,听侯震南跟我约略说了家中的惨事,我当时也是义愤填膺,匆匆拜别了大悲,我立刻就带着他赶回鹰扬镖局,到那里时已快天黑了,只见那里真不啻是人间地狱,到处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所有的东西都被打碎翻乱,地上一片血污,有五个匪徒竟然还在那里点火烤肉饮酒作乐,我不由分说拔刀出手,将他们一一打倒。我一问,才知道大部分匪徒见搜不到图,席卷了财物后就走了,只有这几个,因为侯长盛父子退入兵器房中坚守不出,他们既攻不进去又不肯死心,是以就在外边守着向困死他们。我问明有两个侮辱女眷的奸徒竟也还在,将他们一一废了,然后劈成了两半,又把另三个人一刀杀了。接着赶紧让侯震南带路到后院兵器房中。也是天可怜见,自送走侯震南后,鹰扬镖局上下已经死伤殆尽,只剩下侯长盛和次子侯昌南,他们父子俩又一番苦战,终于挣扎着退入兵器房,这兵器房既是他们父子平日打造兵器演练武艺的地方,也是为应付危急之时所建的密室,修的甚是坚固,门窗俱是铁制的,是以歹徒们强攻了几次都无可奈何。我们赶到时,侯长盛已经昏迷不醒生死不知,侯昌南苦撑着守在门边也已奄奄一息,我赶紧掏出秘制的金疮药为他们敷上,然后又运功一一为他们疗治内伤,足足用了半夜功夫,才算将他们两个从鬼门关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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